“多羅王的好意，朕心領了，只是朕的後宮素來只養美人，這般無鹽容色，卻是普通了些。”
從來沒想過他會拒絕的多羅使臣聞言一愣，轉頭看了看美人，又大着膽子瞧了瞧趙玉樓，心下懵逼不已。
——到底誰眼瞎？
膚白勝雪，貌塞西施，媚眼如妖，身段豐盈，還生就一雙盈盈一握的細腰。
這叫無鹽？
這叫普通？
若不是血脈裏壓制着的大週三綱五常牢牢在內，他真想大逆不道的擡頭瞧瞧上頭後宮那一片，到底都坐了些什麼樣的天仙。
而聽清楚趙玉樓言下之意的兩個美人，直接瞬間白了臉色，有一個更是搖搖欲墜，雙眸含淚好不傷心的看着他，眼裏千言萬語還休，彷彿有無數脈脈衷腸難訴，但凡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只怕都扛不住這樣的眼神。
這個是有心眼的。
沈如煙默默評價。
趙玉樓眼神卻漸漸冷了下來：“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多羅王一片好意，朕也不該辜負。”
他話落，兩位美人眼中瞬間涌上喜色。
她們本就是自幼被精心培養待價而沽的瘦馬，無非是身子乾淨罷了，若能有機會服侍皇帝，還是這樣俊美的男人，誰不想使勁渾身解數，牢牢抓住呢？
只要肚子爭氣，能生下個一兒半女，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還不滾滾而來，兒子若再爭氣些……
她們心下狂跳。
只是還不待她們喜上眉梢，就聽到了趙玉樓的下一句話：“河臨王妃仙逝多年，朕實在不忍皇叔孤身一人，你們便去河臨吧，務必照顧好皇叔的身子，莫要叫朕憂心。”
多羅使臣忙不迭應下：“皇帝陛下宅心仁厚，即便身在京城，也依舊掛念着遠在千里之外的皇叔，此等高情厚意，實乃吾輩之楷模，天下之楷模，臣下拜服，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纔不管到底誰收了美人，只要完成了任務，並且不惹得大周皇帝不悅，那就夠了。
兩位美人卻瞬間面如土色，本來妖豔的容貌像是蒙了塵一般，突然沒了靈氣與光澤。
她們不知道河臨王是什麼人，可皇帝能叫皇叔，王妃還仙逝多年的，絕對老男人無疑了，哪裏比得過年輕俊美又尊貴無匹的皇帝呢。
這下那戲多的美人是真的想哭了，可被多羅使臣不着痕跡的警告了一眼，想到對方的手段，她心下一抖，忙低下頭，掩蓋住自己怨憤不甘的神色。
而聽到趙玉樓所言的嬪妃們，神色各異卻都有志一同的憋起了笑。
無比了解趙玉樓到底對河臨王有多恨不得除之後快的沈如煙，則內心複雜。
自己不要的、還當衆批評無鹽不配入後宮的女人塞給河臨王？
很好。
他成功距離河臨王謀反更近了一步。
關鍵是——河臨王兒子都比趙玉樓年紀大了，這一大把年紀，給女人……確定不是嘲諷麼？
座下朝臣們也多數表情微妙，武官們更是樂上眉頭，直吹着彩虹屁誇趙玉樓。
一個個文化程度不高，還挺多不重樣的詞兒。
一場戲多事兒多但也算無波無瀾的萬壽宴就這樣過去了。
趙玉樓率先扶着太后離場，沈如煙直接坐轎攆回了乾清宮。
“皇上這麼快就回來了？”
“太后又不是沒腿，後頭還跟着一衆下人，哪需要朕特地送這一回？”趙玉樓語氣極爲理所當然。
難爲你，還知道做做表面功夫。
見沈如煙不動，他便笑着起身，闊步走到她面前站定，直直看着她：“朕方纔想到了，該送你什麼禮物。”
沈如煙驚訝開口：“給我禮物？”
“便晉昭儀如何？”趙玉樓勾脣淺笑，徑直問她。
他已經看得透透的，送衣裳首飾她高興，給孤本名硯她也開心，卻都不及晉位升官來的叫她歡喜。
果然，沈如煙眼神驚喜：“昭儀？好啊。”
她雙手合掌，笑眯了眼。
“多謝皇上！”
聞言，趙玉樓脣角一勾，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以前得了禮物好歹還有幾句討喜話，哄的他心裏舒心，現在可倒好，連裝都不裝了，直接一聲謝打發他。
可繞是如此，他還是對外頭的劉安高聲開口：“劉安，去曉諭六宮！”
劉安忙高聲應是。
聞言，沈如煙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在萬壽節當日晉位，意義可大不一樣。
這纔是盛寵。
見她眉眼彎彎，笑的極是開心的模樣，趙玉樓低頭失笑，又道：“你若高興，明日晉嬪，後日晉妃也並無不可。”
他對位分並無什麼特殊的感覺，也並不十分吝嗇，尤其對如今的沈如煙。
“還有這樣的好事？”
趙玉樓挑了挑眉。
“還是算了。”沈如煙想了想，“飯要一口一口喫，不然容易噎着。”
步子邁太大可不是什麼好事。
趙玉樓輕笑着摟住她的腰，俯身低低問她：“渺渺想做什麼？貴妃，皇貴妃，或者皇后——”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把捂住了嘴。
沈如煙正色開口：“臣妾不想做皇后。”雖然你可能是在開玩笑，但我真怕你個腦子有病的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啊啊啊——
她只想做寵妃，不想做皇后。
真心的。
趙玉樓拉下她的手親了親，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膽子太小。”
沈如煙憋着沒懟他。
不是膽子小不小，而是人皇后德行無虧，大度重義，還是難得的賢后，何必非得攪渾水呢？
她真沒什麼大志向。
“說了好半天，朕的禮物送出去了，你的呢？”趙玉樓掐了掐她的臉。
沈如煙拉住他的手，語氣軟了些：“皇上跟我來。”
趙玉樓絲毫沒掙扎的跟着她走了。
欲跟上來的劉安和侍衛們被直接揮退，眼睜睜看着自家皇帝主子被拐走，連個目標地兒都沒準。
“你是要賣了朕？”
見越走越遠，沿路只剩下了四處巡邏的侍衛，趙玉樓挑了挑眉，問她。
“皇上這樣英明睿智的人，只怕被賣了還樂着數錢的只有我。”你多精明呢。
賊精賊精的，我不被你賣了就不錯了。
走了一段路，沈如煙忽地回過頭來，神神祕祕道：“皇上先閉上眼睛吧。”
趙玉樓脣角一勾，從善如流閉上眼睛，又極其自然又理直氣壯地開口：“你牽着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