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從摘星臺回來時已經不早了，趙玉樓也不消停，快到凌晨她才睡着。
收拾好到了坤寧宮，她來的不早不晚，殿內只坐了零星幾個——賢妃柔妃和衛昭儀這幾人。
見她進來，她們俱都眼神複雜地看着她，連賢妃這樣萬事不管的人都難得有些奇異的打量着她。
沈如煙一愣，還以爲自己着裝哪裏不得體。
“沈妹妹愣着做什麼，快來坐。”賢妃率先招呼她。
沈如煙依言落座，不由問旁邊的容婕妤：“我臉上可有髒東西？”
容婕妤是臉色最淡定的一個，聞言看她一眼，又偏過頭去：“並未。”
只是昨夜那場煙花太震人心神。
不知多少人瞧見，又不知有多少人徹夜難眠了。
後宮的女人啊。
沈如煙同她交情不深，便也並未再多言。
接着剩下的人三三兩兩也到了，卻都如賢妃等人一樣，對她抱以奇特而又難言的眼神。
沈如煙不解，好在這時皇后到了。
麗妃的座位照常空着，大家都習慣了，見禮過後，便同往常一般隨口聊起了天。
“聽說陳留王府昨日又鬧了呢。”衛昭儀嘖嘖稱奇，除了禧嬪，她是最愛八卦和熱鬧的一個。
“又怎麼了？”果然，禧嬪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聽說陳留王又看上了一個小官之女，想要納進府呢。”
“這纔多久。”賢妃搖了搖頭。
沈如煙道：“真是難爲他能裝五年了。”
禧嬪贊同點頭。
此前五年，陳留王夫妻恩愛之名羨煞旁人，即便陳留王妃一直未有子，也不見他着急。
畢竟陳留王雙親都沒了，也沒人催促，而宗室最關心的只有趙玉樓的子嗣問題，陳留王有沒有後這壓根兒不在他們業務範疇之內。
“哪有男子真能做到獨寵一人呢。”玥貴妃看她一眼，意味不明地開口，“貪花好色的男人，素來便不長情，偶爾一時新鮮，戲做得過火些，女子卻常沉溺其中，待到日後男子變心驚覺痛失所愛，纔是笑話。”
沈如煙微微一笑：“貴妃說的是。”
一衆人聊了不少，卻始終未見麗妃，都有些奇怪。
她平常最多卡點到，還從未遲到這麼長時間還沒個宮人來稟報告罪的。
皇后也放下了茶盞。
“娘娘，鍾粹宮的小艾子求見。”司棋進來道。
小艾子是麗妃宮裏的掌事太監。
“傳。”
片刻後，小艾子哭喪着臉進來，眼睛紅紅好像還哭過的樣子，他直接撲在皇后跟前跪下，聲音悲慘：“求皇后娘娘爲我們主子做主啊——”
皇后皺了皺眉：“何事？”
“我們主子昨日都好好的，可今日一起身，就……臉上就起了疹，還刺痛異常，定是被人下了毒……”小艾子說着險些要哭出來，“求皇后娘娘做主啊——”
麗妃中毒？
沈如煙第一個聽見的就是臉上起疹，同她當初一樣，更甚至她已經感覺有懷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了。
皇后臉色也凝重了起來：“太醫到了沒有？”
皇后頓了一瞬，便拂袖起身：“本宮去鍾粹宮瞧瞧，你們自散了吧。”
“臣妾與娘娘一同去吧。”賢妃站了起身，“姐妹一場，麗妃出事，臣妾心下也不得安呢。”
柔妃沒有說話，卻也站了起身。
她平素是最與麗妃不對付的一個，眼下神色雖淡，卻難得沒有出言嘲諷幸災樂禍什麼。
眨眼之間，又有禧嬪衛昭儀等人表示要一同去。
沈如煙也是，她與麗妃雖更接近塑料情，但麗妃是難得的單純直率，現下中毒，她也有些擔心。
皇后並未說什麼，淡淡點頭應了，不過她看了沈如煙一眼，似是想起什麼，轉頭對司琴吩咐：“叫季太醫也來一趟鍾粹宮。”
司琴應聲下去。
麗妃人緣還是不錯的，除去玥貴妃、容婕妤幾個人，其餘人都一同往鍾粹宮去了。
一路無話。
很快到了鍾粹宮，衆人剛下轎攆就聽到了裏頭的忙亂聲和驚慌聲。
皇后快步進去，就見正殿門緊緊關着，宮女與太醫站在門口連聲勸解，裏頭卻沒絲毫聲響。
聽到通傳聲響起，外頭人才回過神來，忙不迭回頭行禮問安。
皇后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麗妃的貼身宮女翠竹躬身，有些哽咽地回道：“回娘娘，自早間我們主子發覺自己……臉上異常後，便心緒有些不穩，將我們都趕了出來……她一人待在殿內，不許旁人進出。”
皇后呵斥道：“麗妃身子要緊，她關上門，你們便當真毫無作爲了？”
“是、是奴婢的錯……”
皇后不再看她，轉身對着殿內揚聲開口：“麗妃，身有疾並不能代表什麼，你且叫太醫進去瞧瞧，儘早醫治好纔是！”
賢妃也勸道：“是啊，諱疾忌醫可不好。”
“莫不是太醜了，無顏見人？”柔妃冷笑一聲，“你且放心，即便你樂意叫人瞧，本宮都不帶瞧上一眼！”
她話落，殿內忽地一聲脆響，像是瓷器砸碎的聲音，可這聲後，卻又沒了動靜。
皇后等了片刻，始終不見麗妃開門，終於忍不住，上前提起裙襬，直接一腳踹上殿門，力道之大叫門板發出一聲震響，下一刻，門“嘩啦”一聲被暴力踹開，與此同時傳來的，還有裏面的麗妃一聲尖叫。
皇后置若罔聞，大步進去：“季太醫！”
季良忙跟着她進去。
許久沒見皇后發威，這一腳之下，嬪妃們有些被震住，也沒人不長眼的跟上去，於是她們便眼睜睜看着門又關上。
初時殿內還有些響動和劇烈的腳步聲以及麗妃的驚叫聲，不過片刻之後，便再度歸於寧靜，絲毫聲響都沒了。
衛昭儀悄聲開口：“若不是皇后娘娘還在裏頭，我險些要擔心麗妃……”嘎了……
禧嬪嚥了咽口水。
沈如煙皺了皺眉：“皇后娘娘武藝高強，應是壓住麗妃姐姐，好叫她看傷了。”
她這一開口，卻瞬間吸引了柔妃的注意力，冷冷道：“少在這貓哭耗子，沒得叫人噁心！”
“娘娘此言何意？”沈如煙神色也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