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看着跟在自己後頭起身的沈如煙，趙玉樓驚訝的挑了挑眉。
“吵醒你了？”
話是這麼說，他語氣卻明顯不信。
自己起身的動作已經夠輕了，換作往常，別說吵醒，她連動都不帶動的。
沈如煙揉了揉眼睛，片刻後腦子就清明起來。
她看着趙玉樓一笑：“皇后娘娘病癒，今兒要去坤寧宮的。”
當然，今兒能當面打臉了不是。
說來沈如煙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對只見過一面的瑞昭儀抱有這麼大的敵意，哪怕是玥貴妃，也沒有叫她這樣積極的時候。
大抵……是因爲她的容貌？
沈如煙自認她是及不上自己的，可瑞昭儀那張臉也當真不差。
滿宮裏除了自己和已經沒了的麗妃，只有這位容貌最爲出色。
即便她與大周女子相異的膚色實在顯眼，卻也無法否認她的貌美，反而更因此添了些異域風情之美，且看多了大周的美人，再見到異域美人，難免會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說到底，趙玉樓好美色的形象太深入人心，饒是他說過不碰瑞昭儀，沈如煙依舊無法確信。
而且……就算不碰，若只起了心思，也夠膈應人了。
她眼睛轉了轉，接着便下了牀，上前爲他整理起了龍袍。
趙玉樓面露詫異，細瞧還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意味。
實在是除了初次侍寢次日，沈如煙服侍他穿過一回衣裳外，此後就徹底擺爛了一樣，早上依舊該睡睡，便是偶爾一同起身，也從來沒有主動服侍的自覺。
沈如煙不知他在想什麼，只一邊爲他繫着腰帶，一邊柔聲開口：“今兒拜見過皇后娘娘，敬事房就能掛牌了。”
“嗯？”趙玉樓沒懂她的意思。
“皇上可見過瑞昭儀？”
聞言，趙玉樓瞭然，卻不動聲色地開口：“未曾見過。”
“昨兒我同虞姐姐倒是見了呢，不愧是索默第一美人，果然很是嬌豔動人，便是我一個女子，見了她也不由心動呢。”
“是麼？”
見趙玉樓一副頗有興趣的神色，沈如煙瞬間心涼了半截。
狗東西！！！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頃刻間火氣頓生直涌胸腔，她沒控制住拉了臉，將沒繫好的腰帶驀地往他身上一扔，轉身就要離開。
不伺候了！
這時腰間卻纏上一雙手，一使力就將她拽進了身後溫熱有力的胸膛。
“生氣了？”趙玉樓牢牢箍着她，在她耳邊輕笑一聲。
“你耍我玩？”沈如煙這才反應過來。
“難得見你這樣緊張。”要沈如煙喫個醋也是難，很多時候她沒事，反倒是他自己一肚子氣。
沈如煙緩緩在他懷裏轉過身，環住他脖頸輕輕道：“皇上可說過的，不會喜歡她。”她偷換了個概念。
趙玉樓不知察沒察覺，挑眉又應了一聲。
“君無戲言。”她認真開口。
“君無戲言。”
沈如煙高興了，撿起腰帶又笑眯眯給他繫了起來。
趙玉樓心下有些好笑，難得見她這樣緊張的模樣，他還真有些好奇這瑞昭儀到底有何能耐，能叫一向極爲自信的沈如煙也感覺到了……威脅？
從前日子乏味，只能用美酒美色略以添彩，才總算沒那麼無趣。
如今一個她，便抵過後宮三千百倍不止，還要美人做什麼？
他不由微微使力，掐了她一把，看到她皺着的臉，心裏那股被誤解的憋悶才散去了些。
沈如煙揉了揉腰，這纔出去同他一起用膳了。
坤寧宮裏，今日衆人都來的格外早格外齊，也不知是欣喜皇后病癒，還是着急來看熱鬧。
昨日御花園那場鬧劇，不消多時就傳的滿宮皆是了。
也無怪衆人八卦好奇，這三人一個是正經妃位還剛破了去母留子的“詛咒”，一個是如今當之無愧風頭無兩的寵妃，而最後一個更是先前的敵國、如今的附屬國公主，許多人連她的面都沒見過。
這三人的衝突，可比普通八卦更有意思多了。
更別說還有後頭那一場“打臉”了。
人把八卦都塞嘴裏了，她們不嚼還能成？
沈如煙到的時候，就見衆人大多都已經到了，個個穩穩坐着，尤其看到她進來時，一個個眼睛都放光了。
察覺到衆人的眼神，她皆笑着迴應。
倒是安昭儀旁邊的瑞昭儀，看着她的眼神裏是比昨日更深的敵意，細瞧之下還有些不忿與怨恨。
顯然，她是被昨日趙玉樓的做法刺激到了。
見禧嬪興奮的對她招着手，沈如煙在她身旁落座。
她如今是嬪位，座位再往前些，正好與禧嬪相鄰。
“咱們可算坐一塊了。”禧嬪低聲對她開口，聲音裏還夾雜着些淡淡的高興。
以後可有人跟她說悄悄話了。
正在此時，皇后到了。
請安過後，沈如煙擡頭看了眼上首。
許是大病初癒，皇后臉色稍顯蒼白，不過眼神依舊堅毅，精神也好，她放下了心。
皇后多好一人啊，她就該長命百歲。
“還未恭喜沈妹妹，這可是咱們後宮頭一個晉位如此之快的嬪妃呢。”賢妃笑着對沈如煙道。
她應是真心恭喜，只是這話無形之中卻又打了瑞昭儀的臉。
“可不是，還是頭一個越級晉封呢，滿後宮也只這一個。”這話是衛昭儀說的。
“可見皇上偏愛。”虞妃笑道。
瑞昭儀臉色明眼見的不太好了。
而皇后身邊的司琴見皇后點頭，便揚聲開口：“瑞昭儀拜見皇后娘娘。”
瑞昭儀這才斂下神色，規規矩矩走到中央跪下，清脆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嬪妾參見皇后娘娘，願娘娘芳顏永駐，祥和康泰——”
說罷，她便深深俯身，極其生硬又恭敬的行了一番大禮。
“免禮。”皇后道。
依舊是一句訓誡都沒有。
皇后也是擺爛的能手呢。
不過玥貴妃顯然沒完，見瑞昭儀落座，慢聲開口：“瑞昭儀雖爲索默人，不過如今來了咱們大周，便要守大周的規矩，恪守禮儀，服侍皇上，萬不可憊懶懈怠。”
最後一句也不知是在點誰。
瑞昭儀又起身應是。
“從前便聽聞瑞昭儀索默第一美人的名聲，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虛，本宮瞧着，比起毓嬪來竟也不差了呢。”一直沒說話的柔妃忽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