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難得高興，連在路上遇見剛從延禧宮出來的瑞昭儀她都能平心靜氣而笑眯眯的說上兩句。
至於瑞昭儀心裏如何慪氣，她就管不着了。
不過不知她是得了哪位高人指點，即便先後被下了兩回臉面，在面對沈如煙時，比起在坤寧宮時的不甘怨恨，此時的她明顯平靜多了。
或者說，是很好的將自己的真實情緒隱藏起來了。
沈如煙懷疑她是報了玥貴妃的班學成回來的，並且她有證據。
她前腳回了長春宮，後腳小德子就來了，笑的一臉和善：“皇上叫奴才給娘娘送東西來。”
看着他手裏的雕花木盒，沈如煙頗有些驚訝。
這盒子她在乾清宮時就看到了，見小德子一直捧在手裏，她還以爲是什麼要緊東西，結果是給她的？
她才從乾清宮回來，直接給她不成嗎？
沈如煙不解，小德子心裏也在腹誹。
當然，不是針對他最親愛的皇上，而是對這迷了皇上眼的毓嬪。
——看着也不像狐狸成了精的，怎的就能勾的皇上色令智昏一樣，連以前最愛的各色美人都提不起半分興趣了呢？
“這是皇上特地吩咐給您的，娘娘收好了。”小德子面上恭敬又笑眯眯的奉上盒子。
沉雪屈膝接過，拿給沈如煙。
她打開一看，瞬間被閃瞎了眼。
裏頭沒有任何如黃金或首飾一樣能閃瞎人眼的，甚至連顏色都不算鮮豔。
可沈如煙卻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實際又叫人歡喜的東西了。
這盒子頗大，裏頭整整齊齊兩沓銀票，看着十分可觀——足以叫她好些年都能活得十分滋潤的可觀。
而看清裏頭的東西后，小德子也難得在心裏嘀咕——咱家雖然是個太監，可姑娘家的心思還是略懂一二的，這不送衣裳不送首飾，直接送銀票？
皇上這事辦的可不漂亮。
可對上沈如煙滿眼亮晶晶看不出一點不高興的神色，他又說不出話來了。
沈如煙可一點沒有感到被“侮辱”。
開玩笑，除了晉位升官，再沒有比這更實際的東西了好麼，這簡直就是送到她心坎裏去的小錢錢啊！
如果這算侮辱，請拿錢砸死她。
她但凡反抗猶豫半點都是對銀子的不尊重！
小德子懷着滿腹無語回去了。
沈如煙則抱着盒子傻樂，晚上趙玉樓來了後更是體會到了她久違的“熱情”。
他不禁在心裏感嘆，果然還是投其所好最重要。
——如果不被拉着一起數錢就更好了。
翌日沈如煙起身用過早膳後，便斜斜歪在軟塌上閉眼不動了。
昨夜見趙玉樓一臉和顏悅色，甚至頗爲主動幫她數錢藏錢，她還高興了許久，以爲終於找到志同道合的小夥伴了，可誰知剛數完，她就被直接拉上牀榻進行報復性行動。
累壞了她一把小蠻腰。
“主子，季太醫來請平安脈了。”
沈如煙睜開眼，坐直了身子：“請他進來吧。”
季良很快進來，行禮問安後便給她把起了脈。
“主子身子康健，月事疼痛之兆也似有減輕。”季良收回手，挑了能說的說了。
皇帝的三宮六院都形同虛設了，勞累就勞累吧。
左右就是身子虛些，他開點藥補補就行。
都不算事兒。
季良心安理得的想着。
沈如煙也道：“季太醫醫術精湛，我月事初來時，疼痛確有減緩。”
兩人隨口聊了幾句，季良忽地道：“對了，近日朝中不知怎的，給謝將軍找麻煩的人多了些。”
太傅的人唄。
沈如煙道：“太傅操之過急了。”謝長風正是大勝歸來之際，這時候給他找不痛快，只因謝長風拒絕了他的招攬？
這朝堂，到底不是湯太傅的一言堂。
他此舉，卻是犯了忌諱。
“位高權重久了，難免一葉障目，看人也帶着些目下無塵的施捨意味，對於敢逆了自己心意的‘逆臣’，自要給點顏色瞧瞧才罷休的。”季良意味深長地開口。
沈如煙點了點頭。
季良頓了頓，又拱手笑道：“還未恭喜主子，沈大人該是快回來了。”
說起沈承硯，沈如煙臉上笑意也深了些：“河臨王就要伏誅，離他回來的日子的確不遠了。”
季良眼神一閃：“只是沈大人縱然功勞在手，卻到底勢單力薄。”
沈如煙略有疑惑的看向他。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季良飽含深意道。
“你是說……謝長風？”
季良點頭，又說起了旁的：“沈大人回來，大抵是要到謝將軍手下歷練做事的。”南疆守將人選久久不能定，想也知道皇帝在顧慮什麼。
思緒轉了一圈，季良便猜到了幾分他的想法。
沈如煙皺了皺眉：“只怕謝長風未必願意……太傅到底只是給他找找小麻煩，而他自己本事不小又有皇上維護，地位不能撼動分毫，他未必願意蹚這趟渾水。”
“事在人爲罷了。”季良絲毫不擔心。
他不願意，那就等他到願意爲止。
挑撥離間還不簡單？
“說來，主子如今地位穩固，不知可否考慮過收養皇子之事？”
說到這個，沈如煙面露遲疑：“這太早了吧，不是還有皇子死，養母死的規矩麼？那麼小的孩子，若一個養不好……”
“主子可放心，有微臣在，必可保皇子安然無恙。”季良慢聲而堅定的開口。
沈如煙還是皺着眉頭：“可如今太早了吧？”她虛歲才十九呢。
“皇上子嗣不豐，瞧着也不大在意開枝散葉，到如今膝下也只得了兩個皇子，以後……還不知會如何，主子早做打算到底好些。”
幹大事還猶猶豫豫的，真是支棱不起來！
季良想道。
說句不好聽的，皇帝眼下看着身體倍兒棒，可誰知道什麼時候就嘎了，有個皇子在手，到底勝算大些。
大皇子太過平庸，年紀也大了，輕易養不熟。
倒是這還不會爬的三皇子，是個不錯的人選。
無寵的賢妃還能搶得過沈如煙？
而且據他所知，賢妃巴不得將這燙手山芋扔出去呢……實在沒辦法，再去母留子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