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人不輸陣啊。
虞妃見她終於出來很是高興,拉着她的手說了好半天。
這幾日虞妃是唯一一個每日都來陪她的人,到底真心換真心。
說來有趣,她與虞妃像是互相汲取溫暖一樣,總有一個人不得安寧。
她照舊坐在轎攆上往坤寧宮去,一路上衆人目光各異,她心下不痛快,面上卻依舊大方,叫人瞧不出分毫不如意。
直到到了坤寧宮,觸及衛昭儀等人八卦的目光,她依舊大大方方回視,反倒叫她們不好意思了。
不多時,人都來齊了。
柔妃見到她,眼裏閃過一絲意外:“你還敢出來?倒是本宮想小瞧你了。”
瑞昭儀笑了一聲,話裏滿是不懷好意:“娘娘說的正是,若換作嬪妾,出了這樣丟人的事,恨不得一根繩子上了吊去,哪裏還有臉出來見人呢。”
“臉皮夠厚,倒是不怕丟的。”柔妃輕嗤一聲。
“可不是。”瑞昭儀看向沈如煙,笑意深深,“毓嬪娘娘好膽識,嬪妾遠不能及。”
虞妃沉了臉色,沈如煙拉住她,轉過身,臉上不作僞的笑意叫瑞昭儀愣了愣:“本宮膽識遠勝於你,這話沒錯,只是不知這臉皮厚……說的可是本宮?”
“除了你,誰還能有這樣的臉皮?”柔妃涼涼刺她。
瑞昭儀也反應過來,掩脣笑道:“毓嬪娘娘恐是近日待在殿裏,糊塗了吧?也是,那樣的醜事大白於天下,糊塗了也是正常。”
“哪樣的醜事?”沈如煙眉梢微挑。
“自是——”瑞昭儀滿面笑容的準備接話,可剛開口,便猛地頓住話頭,反應過來。
沈如煙依舊笑看着她。
不過柔妃沒多想,見她頓住,索性接了話:“你同謝長風那點子事,還非要人點破麼?”
沈如煙笑意漸深的接話道:“嬪妾同謝長風的什麼事,娘娘親眼見到了,還是聽到了?”
“太后壽宴上那紫玉蘭耳墜還不夠清楚麼?但凡有點羞恥心的,只怕都問不出這樣的話!”柔妃似是被她問煩了,皺眉不耐開口。
沈如煙卻陡然嚴肅了面色,沉聲開口:“那紫玉蘭耳墜是謝將軍已故妹妹的,臣妾那隻可好生生在長春宮放着呢,連皇上都親眼見到了的,娘娘卻在這裏造謠生事,對皇上沒有絲毫信任敬畏之心,您到底是對臣妾不滿,還是對皇上不滿?”
聞言,柔妃臉色一變,正想開口解釋,沈如煙卻又對瑞昭儀道:“還有瑞昭儀,你說的醜事,可也是此事?”
瑞昭儀張了張口,卻只道:“……不是。”
“那是什麼醜事?”
“柔妃與瑞昭儀不過隨口一說罷了,毓嬪又何必咄咄逼人?”玥貴妃看了半天戲,終於開口了。
“隨口一說,就可以毀人清譽麼?”沈如煙看向她,淡淡開口,“后妃清譽何其重要,在太后壽宴上,貴妃可不是這樣說的。”
沈如菸絲毫沒有見好就收的念頭。
她失了寵,以後卻還要在後宮混日子,若今日她但凡有半分心虛或退縮,只怕以後更有人要在她面前指三道四不得消停了,索性一勞永逸,堵了她們的嘴。
正在幾人僵持不下時,皇后終於到了。
“這是在鬧什麼?”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衆人行禮過後,沈如煙便直直跪在中央,恭敬開口:“稟娘娘,柔妃娘娘與瑞昭儀污衊臣妾清譽,言辭間更有對皇上不敬之語,懇請娘娘做主!”
她話沒說完,柔妃與瑞昭儀就齊齊變了臉色,忙起身跪下。
“皇后娘娘——”柔妃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后擡手製止。
“方纔之事,司棋已如實報與本宮。”皇后沉聲開口,“近日宮中確有些莫須有的謠言,皇上已命人一一懲治,爾等身爲后妃,更當爲表率,豈能深信謠言,冤枉甚至污衊他人?”
柔妃咬了咬牙,低垂的眼裏閃過不忿,卻無法反駁這話。
——趙玉樓親口蓋了章的話,哪有旁人置喙的餘地?
又不是活膩了。
皇帝金口玉言,就算不是真的,那也是真的。
“是……娘娘說的對,是臣妾妄言了。”
皇后凌厲的眼神又轉向瑞昭儀,後者看着也咬了咬牙,不過還是道:“是臣妾的錯。”
皇后點了點頭:“平白污衊他人,若不懲治,日後恐會引人爭相效仿,大不敬更是重罪,你二人便回去各抄二十遍宮規,若再有下回,決不輕饒。”
“是。”這是兩人不甘不願的聲音。
皇后眼神轉向沈如煙,眼神溫和了些:“毓嬪也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沈如煙坐下後,皇后又問了她幾句才如往常般靜默不語。
沈如煙心裏也有了些安心——即便失寵了,可有持身公正的皇后在,自己到底吃不了大虧,只要防着旁人暗害就是。
有了柔妃和瑞昭儀這兩活靶子,除了不陰不陽刺她幾句的玥貴妃,接下來倒再沒人給她不自在了。
散了後,皇后照舊留她說了幾句話,才叫她回去。
出了坤寧宮,沈如煙想了想,轉道去了慈寧宮,不過如她所料,太后沒見她。
或者說,趙玉樓的人沒叫她見她。
當她回長春宮時,卻見到已候在西側殿外等候多時的季良。
畢竟剛失戀,還是她自己忍痛分了手,沈如煙這幾日過的頗有些渾渾噩噩,倒是忘了他。
她如今這模樣是扶不起來了,卻不好耽擱了旁人的前程。
她嘆了口氣,在季良進來後,第一句話就交了底:“我失寵了,也再沒復寵的希望和打算,季太醫年紀尚輕,前程似錦,卻不好因我耽誤,還是另尋良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