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京城諸人來說，只不過多了個宗室，多了個需要人情往來的對象，再說獻王夫妻剛回京，後頭回不回封地還沒消息呢，而獻王本身也沒什麼存在感，只是先帝的異母兄弟罷了。
而對於沈如煙來說，她雖好奇獻王曾同父親有什麼過節，能叫他將父親壓了多年而不得寸進，不過看獻王妃顯然是看不出什麼來的。
具體如何，怕是隻有父親和獻王兩人知道了。
不過她看着這獻王妃倒是安靜得很，沒有恆王妃那樣長袖善舞，也沒有宗室旁的女眷那樣或高高在上或曲意逢迎。
她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笑着聽旁人說話，既不表現出高傲又不顯得不合羣，叫人看來只是性格如此，不愛說話罷了。
沈如煙也沒再特別關注她，轉而同旁人說笑起來。
今日是雙胎滿月，不過因爲天氣轉涼的緣故，她並未叫人將兩個兒子抱出來，反正這些人蔘宴的目的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何苦累着兩個孩子。
倒是隻有恆王妃等宗室裏的幾個女眷進屋裏看過。
不過雖然其他人沒見過，卻並不影響她們拍馬屁。
左相夫人就率先開口了：“說來慚愧，這雙胎實在罕見，饒是臣婦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孩子呢，可見還是貴妃娘娘得蒙上天眷顧。”
“可不是，兩位小皇子也生的極爲俊俏，倒是同皇上和娘娘像了個十成十呢。”見過兩個孩子的恆王妃笑着接話。
“皇上龍章鳳姿，貴妃娘娘天姿國色，兩位小皇子必然青出於藍，品貌雙全啊！”說話的是李尚書夫人，不過她沒存好心，反而轉頭笑吟吟看向了一旁，“世子夫人，您說是不是啊？”
毫無疑問，這句“世子夫人”叫的是孟氏。
孟氏連同沈如芸利用賢妃給沈如煙添堵的事早就傳的滿京皆知了，畢竟皇后的訓斥可是叫陽平伯府丟盡了臉面，而在那之後，衆人也順勢將此事扒了個八九不離十。
而賢妃在此事過後就同孟氏斷了來往也不是什麼祕密，她也沒顧忌，直接叫人放出去了話，只說自己受了奸人矇蔽，實在於心難安。
至於這“奸人”是誰，很明顯了不是？
孟氏也因此在京城命婦圈裏都快要擡不起頭來，再加上婆婆的刁難挑刺，她的情況也就比沈如芸好了點，最起碼後院老老實實，沒有糟心小妾，丈夫對她也還算過得去。
今日她也不想來——應該說拋頭露面的宴會，她都不想來，因爲必然會遭到諷刺嘲笑。
往日婆婆嫌丟人也就允了，可今日卻不行，她知道婆婆還打着交好宸貴妃的主意，所以自己是一定要來的，她心裏明白，今日來也就頂着一張笑臉，卻並不說話。
不過顯然有人不想叫她安生。
她僵着臉，眼裏含着刺射向李夫人，不過在察覺到旁邊婆婆含着警告的目光後，她快速斂下神色，提起笑容回道：“那是自然，兩位小皇子定然如貴妃娘娘一般蒙上天庇佑，只是我等不能窺見皇子一二，實在可惜。”
聞言，李夫人睜大眼睛，驚訝開口：“世子夫人何處此言，小皇子還小，若就這樣抱出來定然要着涼的，我們何德何能，能叫小皇子冒着這樣的風險，只爲滿足這點子私慾呢！”
孟氏笑容一僵，她沒這個意思，只是這女人太會挑刺，她心中暗恨，剛準備開口解釋，卻被新上任兵部侍郎鄭夫人搶了先：“那是她一個人的惡毒心思，可別拉上我們！”
當然，孟氏爲人有多失敗也看得出來了。
自她說出那句話後，院子裏好些夫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誠然因爲這是沈如煙的場子衆人都有些偏向，不過孟氏本人也有很大問題。
而孟氏已經暗暗咬牙，恨不得將李夫人咬死，可她還是不得不跪下請罪：“貴妃娘娘恕罪，臣婦是真心祝願兩位小皇子，絕無惡毒心思，求娘娘明鑑。”
若非今日一遭，沈如煙都要忘了她了，不過她之前也聽說了她過得不好，那她就滿意了。
今兒這個日子，她可不會掃興，遂笑道：“今兒這樣的好日子，合該舉堂歡慶纔是，世子夫人快起來吧。”
孟氏沒聽到原諒的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起不起。
她猶豫了這一下，便叫虞妃注意到了，也笑着開口：“世子夫人無此意便好，你這樣跪着，叫人看見可不像話。”
這話說得，就很……叫人細品。
孟氏縱然心裏憤懣，暗恨沈如煙和虞妃不給她臉面，卻不得不起，要不只怕真叫人說她給沈如煙上眼藥了。
在落坐後，收到婆婆滿含涼意的眼神後，她心也涼了半截。
自己回去只怕又要水深火熱一段時間了。
不論她如何暗恨疑惑沈如煙怎麼還不去死，在場衆人到底是沒再關注她。
“話說回來，咱們雖然沒見着兩位小皇子，可幾位王妃卻是見了的，若叫我等沾沾王妃的福氣，也享用不盡了。”大理寺少卿夫人說話略顯誇張，不過倒是將氣氛提了起來。
“偏你會討巧，這樣的好福氣，我且要好生藏着的！”恆王妃輕飄飄瞥她一眼，倒是真做出了一副守財奴的模樣，叫衆人一陣好笑。
大家互相配合着一陣歡聲笑語，而角落裏的沈如芸卻酸極了也恨極了，偏她不得不做出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就顯得整張臉都有些怪異僵硬。
她身邊的夫人注意到了，諷刺的看她一眼，又轉頭配合着命婦們說笑了，在她心裏，沈如芸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若她是沈如芸，別說添堵，叫她供着宸貴妃這尊大佛都行！
伺候好了這位，什麼榮華富貴不手到擒來，就她手指縫裏露出一點，就夠她們這種圈子最底層受用不盡了，別說宸貴妃活不久的話，就算她真沒了，那還有兩個貨真價實深受聖寵的兒子，還有沈承硯這個前程敞亮的兄長，聽說先帝的明王幾個甚至大皇子都同她親近，連素來冷淡的皇后都對她極有好感。
只要處好了關係，得了這樣的人脈十之一二，哪怕只有個香火情呢，還怕能少了好處不成？
拿今日來說，若處好了關係，宸貴妃會叫自己的堂姐坐在角落默默無聞？
只怕進殿看小皇子都有她一個，後頭滿堂歡笑更不會少了她，即便身份不夠，可看在宸貴妃的面子上，誰也不會與她爲難，反而若能抓住機會，搭上宗室或是重臣夫人的線，那於自家男人的官途都是極有助力的。
男人好了，還能不厚待自己？
什麼後院的小妖精，還能越得過自己去？連自己兒女的嫡出地位都會更穩！
可恨這蠢貨放着這樣的金大腿和人脈關係不想着交好，反而想不開的去得罪，這是嫌日子過的太舒服了？
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