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煙點了點頭。
自古聯姻就少有顧及兒女情長，而大多以朝局利益出發，很明顯，明王的婚事也在趙玉樓於朝局考量之內。
許多帝王連自己的後宮都不能隨心意納妃，更別說旁的。
趙玉樓不知她心中諸多感慨，說完正事，低頭對她笑道：“若你有妹妹，配給小七倒是正好。”
沈如煙不置可否：“沈家女身份可不夠。”
別說她親妹妹，即便是族裏官職最高的沈羣的女兒，配先帝皇子都不大夠格，除非是皇帝不滿某個皇子，否則臉面上絕不會如此難看。
即便是做做樣子，至少也會選個清貴人家。
不過趙玉樓卻並不這麼想，他挑眉笑道：“你莫不是忘了你還有個哥哥在北疆立戰功？”
更別說京中還有個頗受重用的沈恪。
這位岳丈大人雖沒有其子沈承硯那樣奇才，卻也穩重能幹有餘，政績很不錯，比之朝中大多數人都強得多，這樣的父兄，配明王綽綽有餘。
趙玉樓沒說的是，沈如煙未免太沒有自知之明，對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沒有個清晰的認知，更不知她這個皇貴妃和兩個皇子意味着什麼。
僅憑她這個皇貴妃，她的妹妹就絕不可能低嫁。
沈如煙擡頭看他，恍悟：“你說的有理啊。”她可是皇貴妃啊。
只怪如今後宮都沒幾個正經對手，她當真對自己的位置沒什麼清晰的認知，這對於她就是一個稱呼罷了。
“你想的倒是多。”趙玉樓低低而笑，“朕是天子，四海萬民皆仰朕鼻息而活，朕要捧的人，誰敢給她難看？”
沈如煙眼睛陡然亮了起來，忽的傾身上前，抱着他脖頸重重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皇上說的對！”
趙玉樓眉眼舒展開來，兩手緊緊攬住她的腰，顯然對她的投懷送抱很是滿意。
“有皇上撐腰，我甚至可以在大周橫着走，盡情作威作福！”不待他說話，沈如煙就得意洋洋的說出這一句。
趙玉樓好笑。
兩人還沒膩歪多久，兩個小豆丁就不忿父皇母妃自己玩，要爬上來貼貼，一家四口瞬間像是疊羅漢一樣倒在了軟塌上。
兩日後，春獵圓滿結束，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回京。
在衆人回去後第二日，趙玉樓的聖旨就下去了，上言定國公府四姑娘端莊有度，知書達理，着賜與明王爲妃。
還有一道聖旨，是關於新陽長公主的婚事。
因爲之前陷害大公主的事，趙玉樓對這個妹妹很是不待見，晾了她許久，這才趁着賜婚明王的時候順便給她也賜了婚，選的是淮陽周氏的一個嫡系子弟。
周氏也算世家大族，只是近年來漸漸走了下坡路，在趙玉樓這朝也並不受重用，指給新陽長公主這樣的人家，對她的不喜可以說是非常明顯了，尤其還有個明王在旁對比着。
大周並沒有什麼駙馬不得參政的規定，臨安長公主嫁了鎮北侯，後者十年如一日受重用，所以駙馬官居幾品，能走到哪一步，跟公主其實關係並不大。
周駙馬文武皆通，身份也還行，不過也就是個還行了。
依着公主身份，富貴必然有餘，只是實權和出頭就別想了，安安分分過日子吧。
比起新陽長公主，自然是炙手可熱的明王更有議論揣測的價值。
明王妃的人選是近日以來衆人私下裏熱議的話題，如今落在定國公府頭上，大家意外又不意外。
當日的賞花宴如何，大家心裏都有數，哪家姑娘如何也都瞭解，這定國公府四姑娘，長得如花似玉，性子也文雅嫺靜，不過這在美人如雲的京城貴女中並不算突出，唯一能爲人稱道的也就是那一身端莊氣度了，閒坐於喧囂人羣中自成方圓，叫人觀之難忘。
不過衆人並不覺得只是這一身氣度就能叫皇貴妃看上。
大家心裏明鏡似的，這萬衆矚目的明王妃……還是多虧了後頭的定國公。
至於帝王心腹重臣不少，唯獨爲何偏就是定國公……這大概就多虧皇貴妃了。
想到這裏，京城衆人看向金華宮的眼神更熱切了些。
沈如煙在知道了趙玉樓的聖旨後，就將此事拋去了腦後，只暗暗記着定國公夫人與那位四姑娘進宮謝恩時大概要準備一份見面禮。
此時她正同容昭儀和安昭儀在交接宮務。
她剛回宮的第二日這兩人就拿着東西上門，看得出來也是真不戀權柄了，她沒法子，只能叫賢妃也一起來旁聽。
而正在幾人交接宮務時，宮女進來稟報：“娘娘，安陽長公主與萱陽長公主求見。”
這兩位？
沈如煙有些意外：“請她們進來吧。”
“是。”
一旁的賢妃三人見狀，自行收了手頭的東西，靜坐一旁。
不多時，一位年方二八的嬌美宮裝女子帶着一個年紀稍小些的姑娘進來，兩人一同盈盈下拜。
“安陽、萱陽見過皇貴妃，給皇貴妃請安，見過賢妃娘娘，容昭儀、安昭儀。”
“兩位公主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吧。”沈如煙客氣笑道。
先帝有八女，除去先前一起作妖的六七兩位公主，最小的一位就是這位萱陽長公主了，年僅十三歲，性子靦腆膽小得緊，沈如煙只逢年過節能見到這位，有時同她說句話都無從說起——實在是這位會冷場的緊。
按說最小的孩子總要更受寵些，不過實在是萱陽長公主命不好，還沒長几年就瞬間到了皇兄登基臨朝，失去了作威作福千嬌萬寵的資格，成了個小透明。
這位一向存在感不高，不過在安陽長公主因爲大公主之事被新陽長公主坑了一把後，兩人就順理成章鬧掰了，七八兩位公主又成了好姐妹。
不過沈如煙自認自己與這兩位公主沒什麼交情，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她倒是很喜歡萱陽長公主，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實在很有誘惑力，只是後者着實話少又靦腆，她勾搭不來。
也不知今日她們來她這裏做什麼。
偏生這安陽長公主能聊得很，說了老半天沒說到重點，也絕口不提今日來的目的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