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看了看她的臉色，斟酌道：“五皇子想必是去了乾清宮，皇上定會罰他的，主子放心，生氣傷身啊。”
“沉香姑姑說的是，母妃別生氣，小四也去瞧瞧，一定叫父皇重重罰他，敢拔太傅的鬍子，真是膽大包天！”小四肅着一張包子臉說完，拍了拍沈如煙的手，也噔噔噔跑走了。
沈如煙氣笑了：“當我是傻的麼！”
沉雪笑道：“皇上疼小主子們不假，卻也不是不分是非，咱們五皇子也不是個胡作非爲的，今日這回事，還不知錯在誰呢，主子可別生氣，您還信不過皇上嗎？”若真是五皇子的錯，就算會罰的輕，也不會叫他矇混過關。
沈如煙自然也知道，擺了擺手：“我懶得管他們！”
孩子們的教育一向是趙玉樓一手抓，沈如煙就生過這一回孩子，一點經驗都沒有，所幸趙玉樓做的很不錯，兩個孩子長到如今，雖然偶有調皮，卻都很是明理懂事，更不會仗勢欺人什麼的。
而這邊，小五一溜煙兒跑出去，不一會兒就到了乾清宮，沒有絲毫阻礙的跑了進去。
乾清宮的人對此也見怪不怪了。
四皇子五皇子那是從小在皇上膝頭長大的，更時不時就住在乾清宮，但凡他們過來，那是連通稟都免了的。
小五一路暢通無阻的跑到了御書房外。
小德子遠遠看見，忙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哎呦，五皇子怎麼這個時候來了，瞧這熱的一頭汗。”
小五仰頭對他一笑：“德公公好，我想父皇了，父皇在裏面嗎？”
“在，在。”小德子迎着他進去，“皇上正批摺子呢，您快進去吧，外頭熱。”
“好~”
趙玉樓遠遠就聽見他的動靜了，手下不停，連頭都沒擡：“你又做什麼了？”
這流程可以說是十分熟練了。
小五撅起小嘴，不滿的走到他身邊：“小五想父皇了，所以來看看父皇，一定要有事才能來找父皇嗎？”
不等趙玉樓說話，他就自發攀着他的腿爬了上去，調整了一下姿勢，舒舒服服窩在了人懷裏。
被他這麼搗亂，摺子也沒法批了，趙玉樓索性靠在龍椅上懶懶瞧着他。
小五眼睛一轉，一雙肖似趙玉樓的桃花眼裏立即浮上擔憂：“父皇用膳了嗎，小五重不重，會不會累着父皇了？”
“國事繁忙，未曾用膳。”至於重不重，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趙玉樓眼神在他頗有分量的腰腿上轉了一圈。
不過當事人未曾察覺，甚至沒有壓着人的自覺。
聽到父皇還沒用膳，小五立即擔憂的摸上了他的臉：“怨不得瘦了，國事怎麼忙都忙不完的，父皇一定要以身子爲重啊。”
說完，他立即轉頭對劉安道：“劉公公，該上午膳了，麻煩叫膳房快些，別餓着了父皇。”
劉安忍笑開口：“是，奴才這就去。”
小五又費力的將桌上一盤栗子糕拖了過來，抱在自己懷裏，拿起一塊遞到趙玉樓嘴邊：“父皇先喫些點心墊墊肚子，這個可好吃了。”
趙玉樓有些嫌棄的看着被捏變了形的糕點，不過還是沒說什麼，張嘴喫下了。
小五瞬間笑眯了眼睛，極其自然的拿起一塊又放在了自己嘴裏，十分開心的喫着。
不一會兒，一盤點心就被父子倆你一口我一口喫完了。
趙玉樓接過茶，輕笑一聲，偏頭瞧着他：“無事獻殷勤……後頭是什麼來着？”
“非奸即盜！”小五響亮而大聲的回答，神色間滿是得意，“小五說的對吧？”
“對。”趙玉樓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
背的倒是挺順溜。
小四剛進門就聽見父皇和蠢弟弟這段對話，他擡起小手，頗有些心累的扶起了額頭，小小一人偏生像是個操碎了心的老頭子似的，視覺反差極其強烈。
“小四來啦！”小五看見他很高興，還大方的將父皇另一隻腿分給了他。
小四頂着一張嚴肅臉走上前，一點也不打晃的爬上去坐穩坐正，顯然是這業務也十分熟練了。
趙玉樓看着四兒子這張精緻漂亮的臉蛋，心情瞬間好了不少，這兒子長得極像沈如煙，看見他就好像看見了小時候的沈如煙一樣，叫他回回看見回回心情都能好不少。
而小兒子則同他像了個十成十，他對自己這張臉沒什麼感覺，可耐不住這個太會撒嬌，軟軟糯糯的聲音叫人連拒絕都不忍，恨不得將最好的都捧在他面前纔好。
“說吧，今兒幹什麼了？”
小五看了眼小四，自覺有了依仗，小四一定會護着他的，便小聲開口：“小五將墨汁打翻了，還拔了太傅的鬍子。”
話落，他忙補充道：“沒有拔光哦，小五很乖的~”
趙玉樓笑了：“你還挺自豪？”
小五眨了眨眼睛。
小四護犢子得很——雖然只是弟弟，還比他小不了半個時辰，但他很有做哥哥的自覺，時時不忘小五，也時時護着小五。
一見到小五被質問，他就坐不住了，忙道：“父皇，是胡太傅不喜歡小五，老是藉故說他，今日又因爲書畫課小五畫了小白，便說他不務正業，玩物喪志，小五纔沒有欺負他，是正當反擊！”
“胡太傅？”趙玉樓挑眉。
一旁的劉安也心裏有了數，這老頭子學問不錯，就是有些正直過頭了，最重嫡庶之別，可偏生教的一窩子皇子都是庶出，前頭三個還好，就算不聰明，起碼聽話乖巧，偏生這五皇子調皮搗蛋一樣不落，這就捅了胡太傅的窩了。
不過面對皇子，還是最受盛寵的一位，即便是他也不敢隨意如何，只能口頭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罷了。
只是這位五皇子人小卻不傻，且孩子對旁人的善惡總是十分敏感的，也怨不得他“反擊”。
趙玉樓顯然也想到了這個。
他倒是沒再說什麼，只是心裏因此想起了另一樁事——後位空懸四年，是該有主了。
他放在心上的女子，不該屈居妾妃之位，委屈了她這麼多年，也是時候了。
還有他最疼愛的兩個兒子，皇家對嫡庶之別看的不重，可能給兒子最好的，又爲何要屈就？
中宮嫡子，是最名正言順繼位的人選。
只是渺渺顧忌先皇后不肯逾越，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纔是。
趙玉樓皺眉深思，而坐在他腿上的小四小五對視了一眼，眼神如有實質。
——父皇這關是不是過去了？
——應該是。
——不用被罰了？
——嗯！
小五瞬間笑眯眯，小四面無表情的掐了掐他的臉。
真軟。
……再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