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也順理成章的將她接了回去。
“柔兒,那個寶珠郡主當真是刁蠻,好在你沒事。”
劉氏拍着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
黎婉柔臉上有幾分憔悴和蒼白,眼裏卻是藏不住的雀躍,她勾脣笑了笑。
“這不是好事麼。”
劉氏詫異道:“你都受了這麼重的傷,算勞什子好事。”
“論過錯,錯的那一方在鄭明珠,而我是受害者,更何況她知道了我的一些把柄。”
“有這出事在,她往後都別再想拿這個把柄來拿捏我。”
就算鄭明珠爆出榮王世子,與她早就私廂授受,外人只會說是她心胸狹隘,想要污衊黎婉柔的名聲。
這恰巧幫了她一個大忙,否則留着這一個隱患在,隨時都可能會爆炸。
“是啊,娘怎麼沒想到呢。”
劉氏拍了拍自己的腿,激動道:“世子爺對你也會十分疼惜。”
這步棋,下得穩穩當當的。
陰差陽錯,反倒讓她得了個大便宜。
“這幾日,娘你要看管好府裏的人,對外只說我身子虛得要緊,連牀都下不了。”
黎婉柔手裏拿着湯碗,一勺一勺的舀着藥,最後一口喝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好好的一個姑娘,被嬌蠻跋扈的郡主弄的受了重傷。
輿論會對誰不利?
自然是鄭明珠,這是敬昌大長公主最不願意看到的。
她們不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嗎?
她偏要她們低着個頭。
破落商戶又如何?
且看誰笑到最後吧!
劉氏讓人來收了碗,仔細替她掖好被子。
“娘省的,你先養好身子。”
大房的老爺是靠不住了,等寄養在這裏的兒子長大,也還有好些年,一直支撐着大房的,就是這個女兒了。
劉氏對黎婉柔幾乎是言聽計從。
敬昌大長公主在陛下那裏碰了個壁,心裏一窩子火。
回到公主府,就摔了好幾個價值連城的琺琅花瓶。
駙馬聽着這清脆的碎聲都心疼,“好了,你也彆氣了,現如今最要緊的,是得讓黎家鬆了口。”
鄭明珠的名聲壞了,以後想找人家,世人都只會記住,寶珠郡主心狠手辣。
想要扭轉,得從源頭入手。
駙馬想的是先放下對黎家的偏見,找個中間人去說和說和,先將此事淡開衆人的視線。
“本宮堂堂一個公主,還得去討好她那破落戶?”
敬昌大長公主氣得心都在顫,頭又發暈,被婢女攙扶着坐下。
一手撐着額頭,滿臉的不情願。
“我的好公主,是讓您屈尊降貴,做做樣子去瞧瞧她。”
“至今爲止,不說日日去探望,就您那去的一次,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您不是誠心的。”
“那黎家會善罷甘休?”
駙馬苦口婆心的勸她,心裏還記掛着女兒。
“他們敢!”
敬昌大長公主這些年的氣派架子做得很足,大部分人都是賣她一個面子,不會當着她的面與她起爭執。
私底下旁人是怎麼說她的,她也聽不着。
但是以權勢壓人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黎家那個姑娘至今還下不了牀。”
“公主您自己掂量掂量,是自己的面子重要,還是女兒的名聲重要?”
駙馬也知道敬昌大長公主的心結所在,拿住了她的七寸。
敬昌大長公主收斂了神色,若有所思。
她是天家公主,雖不如長姐汴梁,幼妹淮陰,卻也是先帝寵過的。
她有自己的一生傲骨。
“你再讓我想想。”
“珠兒呢?”
駙馬搖了搖頭,“比剛回來的時候好多了,晚上也沒有在做噩夢了。”
“去看看她吧!”
敬昌大長公主放心不下,又去了鄭明珠的閨房。
鄭明珠兩眼無神的躺在牀上,手上拿着一對耳墜。
黎婉柔那個賤人。
怎麼沒有摔死她!
死了一了百了!
“珠兒。”
敬昌大長公主在女兒面前一向溫和慈愛。
鄭明珠看到孃親,紅着眼眶撲在公主懷裏,嗚嗚的哭了起來。
“娘,那個賤人算計我!”
她回過神來,想到了此事之中的蹊蹺。
黎婉柔那樣有心機的人,怎麼會這麼毫無防備的被她推下去?
世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制裁她,這不是正合了黎婉柔的心意嗎?
“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敬昌大長公主見她願意開口訴說,旁敲側擊的讓她說出了那日的真相。
鄭明珠憤憤不平,手上耳墜的鉤子扎到了手掌心,流出了鮮紅的血,她絲毫察覺不到痛楚傳來。
心細如敬昌大長公主,心疼的將她的手掌心攤開,將那對墜子取了出來,又用手帕給她包上。
“是我兒受委屈了,娘不會放過她的!”
一個小小的黎家,將軍府現在都穩不住了,大房一個商戶,她就不信揪不出什麼毛病來!
敬昌大長公主用手輕輕拍打着鄭明珠的後背,直到她傳來了綿密的呼吸聲,才抽身離去。
駙馬在門外揪心的等待,看見她出來,就連忙問道:“如何?”
“願意說話了,但是心結還未消。”
婦人家的陰私手段,敬昌大長公主沒有打算告訴駙馬。
“願意開口就好。”
駙馬鬆了一口氣。
“你讓人去準備幾個珠兒喜歡的菜色,珠兒說你最瞭解她的口味。”
敬昌大長公主岔開話題。
駙馬不疑有她,樂顛顛的往膳房去了。
待他走後,敬昌大長公主招來了自己的心腹。
除了她自己的人手之外,還有她的母妃已故淑妃自己培養的人,她很久都沒有讓那幾個人出來了。
“吩咐你們的事務必做好,就算是沒有什麼錯處,也得給我揪出錯處來。”
那幾個人悄無聲息來,又無聲無息的退下來。
何嬤嬤是淑妃在世時,她就在敬昌大長公主身邊伺候的,“公主,何不製造一場意外,斬草除根?”
“風聲這樣緊,不能動手。”
動了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
此事還得徐徐圖之。
敬昌大長公主陰狠地笑了笑,“嬤嬤放心,本宮不會髒了自己的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