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嬪攥緊手心,露出了一抹苦笑。
憑什麼她入府這麼早,太子妃對她卻不能像對這個婢女一樣呢?
她就這麼不招人喜歡嗎?
“主子,咱們不上去請安嗎?”
松香猶豫的問了問。
燕嬪僵硬的搖了頭,“太子妃正在興頭上,咱們就不去打擾了。”
她的手有意無意的抓在自己佩戴的香囊上,心裏壓着的那塊大石頭,始終沒有放下。
回來秋園,她又把自己關在自己調製香料的房間裏。
她拿起白色小瓷瓶聞了聞,眼中似有幽怨。
如果周沁蕊還在,一定會發現,這就是當時裝麝香的瓶子。
“主子,這是老爺送來的。”
松香抱着一個盒子進來,緊張的看向四周,又把門給關了起來。
盒子裏有一堆草藥,也有很多制香的東西。
她是太子的妃嬪,燕嬪家裏還得巴着她,對她任予任求。
“他倒是有眼力見。”
燕嬪嘴角劃過一絲嘲諷的笑。
“我那位母親沒有制止嗎?”
說起這個,松香出了一口惡氣。
“哼,她還當家裏是她的一言堂呢,老爺新納了一個姨娘進門,夫人的處境堪憂的很呢。”
以色侍人,不能長久。
她那位繼母也是在她母親去世後沒多久,靠着那張臉勾搭上了她的父親,纔有了登堂入室這麼一出。
現在有人衝到她的覆轍了,不知她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老天爺總是開眼的。
燕嬪以爲自己會很高興,但是聽到耳朵裏,左耳進右耳就出了。
她已經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樣心懷怨懟。
“新進門的姨娘是個什麼角色?”
“是江南那邊的女子,也是正經人家出身,說話溫溫柔柔的,見到咱們這些下人也客客氣氣。”
松香對這位姨娘比較有好感。
能把下人當人看的已經不多了。
“是個識趣的就行。”
燕嬪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變得都快不像自己了。
她原本追求的東西,漸漸的又被慾望掩蓋。
得到了的,就還想得到更多。
她小心翼翼地將一勺粉末舀進一個紅色的小瓷瓶,這些可都是她的寶貝。
總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不是嗎?
“那主子的計劃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實行?”
松香是打小就跟着她的,對她的心思門清。
她也很支持燕嬪這麼做,女人總得有個傍身的。
“快了。”
她原本還想推遲一段時間,玲瓏的到來,給了她一股強烈的威脅感。
左右能成事,對她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這不是有個現成的人可以栽贓嗎?
玲瓏又是宮裏人,哪裏會不知道這些旖旎手段。
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太子嬪,身無長處,誰又能懷疑到她身上?
“那就祝主子心想事成。”
松香提前道喜。
主僕二人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
玲瓏打完羽毛球,回了碧柳閣。
黎安安給她撥了兩個婢女,都被她給婉拒了。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自己都是個奴婢,憑什麼還要別人來伺候她?
該做的事兒她自己都能做,所以碧柳閣就顯得很冷清。
暗處一道女聲傳來。
玲瓏態度不見恭敬,“所以接下來,你們想怎麼做?”
“太子的名聲日漸昌旺,主子看的很不爽。”
“玲瓏姑娘是個聰明人,知道主子想讓你做什麼吧?”
按住那個人的身形,隱匿在黑暗之中。
玲瓏一眼都沒有往那個地方看,她臉上有着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穩重。
平日裏的嬉笑,竟然都是僞裝出來的。
“那你們答應我的,什麼時候實現?”
“那就要看玲瓏姑娘的辦事速度了。”
“再提醒姑娘一句,不要沉迷在這種享樂的生活裏,多想一想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玲瓏伸手撫向窗外的柳,不知在想什麼,久久沒有回答。
“姑娘的翅膀硬了,想掙脫主子了?”
那人開始陰陽怪氣起來。
“那我也要先看到你們的誠意。”
“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兒,被你們哄的一愣一愣的。”
玲瓏眼神凌厲,回過頭去譏笑的看着黑影人。
“三日之後,主子要看到答覆。”
說完陰影處的那個人,消失在了她的視線。
冷風吹了進來,寒徹刺骨,彷彿人的心一般。
她伸出手來,關上窗戶,但是那飄絮的柳條拍打着她的手臂。
桌上放着太子妃送來的糕點,玲瓏一塊一塊的喫完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人心難測啊。”
玲瓏擦乾淨嘴角的糕點屑,起身出了碧柳閣。
她和門衛混的很熟,門衛例行詢問了幾句,就放她出去了。
一個婢女出門,自然是比主子出門要方便的。
而且她的身份也方便。
沒有人可憐她無名無份,對她更多的是羨慕。
她是從皇宮裏面陛下親自賜下,太子妃看中的人,又不擺架子,婢女奴僕都與她有幾分交情。
玲瓏繞了好幾個彎,確保沒人跟蹤自己。
“這位客官,請問您要典當什麼?”
這是一家典當行,掌櫃看她的穿着,態度很是敷衍。
玲瓏也不在乎,掏出一塊玉佩,“十兩金十兩銀,銅板找三文。”
掌櫃臉色一遍,不動聲色的打量周圍。
“姑娘請跟我來。”
掌櫃的把她帶到後堂,半跪行了一個禮。
“不知是您會來,當家的出了趟遠門。”
“當家的特地交代過,一切聽您差遣。”
“我只是來見個故人,不必這麼費心。”
玲瓏藏着令人深究的謎團,看上去卻十分無害。
“我這兒的確有件事兒需要你們去辦,去找幾個靠譜的說書人,最好是不怕死什麼都敢說的那種。”
“過段時間,會有新鮮事的。”
掌櫃的聽得雲裏霧裏,“那怎麼聯繫您呢?”
“我若是有需要,會來找你們。”
玲瓏不能每次都藉口出來,時間長了,容易被察覺。
“那我們等您的消息。”
掌櫃的親自送她出了門。
“誠惠紋銀七十兩,姑娘,我這價格是最公道的了。”
“你唬我年紀小不懂事兒呢,我不當了。”
玲瓏甩袖離開,趁着太陽未落山回了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