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燚其實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但他沉默不語,就是想看看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並不代表能讓外人目觀他東夏皇室的事情。
西陵珏微微挑眉,目光在譚雨柔和譚可兒身上逡巡一會兒,輕笑。
“多謝陛下款待。本宮也只是想來恭賀昭王新婚罷了,只是不知,昭王是和哪位女子成婚呢?”
銀鈴跟在西陵珏身後嘀咕,“兩個都長得奇醜無比有礙觀瞻,東夏昭王口味還真是奇特。”
西陵珏卻並未說話,反而是看向譚雨柔。
剛纔譚雨柔裝瘋賣傻的行爲他全都看見了,他只是好奇,路上還冷靜少言的醜女醫師,怎麼一到大都,搖身一變成昭王妃,就開始裝瘋賣傻了?
夏子昭臉色黑得要滴墨,任誰家醜被外人知道都會不爽。
皇帝夏燚看着一團糟的婚禮,當場帶着蕭淑妃甩袖離開,“昭王,自己把你家事處理好再說。其他人都退下。”
這皇帝表面上是對夏子昭生氣,其實是借生氣離開讓看戲的人都離開,也算是變相的維護夏子昭的面子。
可見夏子昭是皇帝夏燚最寵愛的兒子這句話,不是傳言。
譚雨柔看在眼底,心思繞了八百圈。
不過幾句話就想打發別人走,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嗎?
“嗚嗚——”
嗚咽的大哭讓原本準備離開的衆人停下腳步,譚雨柔邊流淚邊扒拉上夏子昭的大紅袖袍。
“夫君,阿柔聽明白了,夫君要娶我的妹妹,阿柔還沒死呢,夫君怎麼能娶其他人呢?”
“是不是夫君嫌棄阿柔現在臉毀了,就不喜歡阿柔了?”
而夏子昭對她的忍耐,也終於到此爲止。
當初是因爲父皇要給他娶一個母族強大的妻子壯大實力,譚雨柔是一品監察使之女,又癡傻好拿捏,她的母親蕭氏和自己母妃一母同宗,便就此和她成親。
誰料三天前她走失,爲了延續皇室和清貴的結交,他便只好再娶譚可兒。
如今癡傻的譚雨柔回來鬧婚,一切都毀了。
他相信不出一日,大都內說書的都能把他成親的故事編出來。
“就算你臉沒毀,我也不會娶你這個傻子。”夏子昭冷冷地說。
既然都毀了,那不如做得更徹底,休了譚雨柔,迎譚可兒做王妃,譚可兒雖醜,至少不會和傻子一樣亂來。
“今日是本王大喜之日,在這之前,本王就準備好休妻文書,從前念譚雨柔走失,便不予公開,但如今她再回來,本王又有了可兒,便將此書公開與大家一看。”
夏子昭早有準備,拿出一紙休書給圍觀衆人。
白紙黑字,羅列譚雨柔無子、有惡疾、無法服侍父母、夜不回府之淫的四出。
“可兒雖相貌醜陋,卻有一顆善心,於我母妃是救命之恩,更是孝順父母。”
“而你——”
他指着譚雨柔,明知她是個傻子不知道怎樣反駁,卻還是說出了口,“你今日瘋癲鬧婚,誣陷親妹,更犯多言一出。”
“王爺。”譚可兒聞言,感動得眼角泛起淚珠,握住夏子昭的手。
即便裝瘋賣傻,對方也早有對策,此番已是死局,再難翻天。
西陵珏做旁觀者,搖着玉製摺扇,卻還是好奇譚雨柔下一步要怎麼走。
誰知她居然不再裝瘋賣傻,反而擡起了臉,表情嘲諷。
“夏子昭,你早有嫌棄之意,我們又如何能做夫妻呢?”
譚雨柔臉上疤痕相錯,唯有一雙眼睛烏黑髮亮,清澈見底,望進了夏子昭的一雙桃花眼內。
“今日,不是你休妻,是我譚雨柔,要當衆休了你!”
“你我成婚,三朝未回門,你不敬我是你髮妻,更嘲我身有惡疾,如今我惡疾治好,也看不上你。”
譚雨柔把在路上就寫好的休書從懷裏掏出,扔到夏子昭的臉上。
她早就想休了夏子昭,當時看小說的時候就覺得夏子昭這個人是個精緻利己主義者,如今她穿越過來,這樣的渣夫不變成前夫,難道還要留着過年嗎?
她可不想霸佔着王妃的位置,和渣夫昭王上演你虐我身我虐你心的狗血戲碼。
她要休夫自立,開創自己在古代的醫學藥學事業。
而母親蕭氏一見她不傻了,連忙拉着她的手,“阿柔,你好了?”
譚雨柔掃視圍觀衆人的表情,自動略過西陵珏好奇的眼神,看到譚可兒的震驚,渣爹的若有所思,還有拿着休書的渣男前夫的怔神。
她勾脣一笑,“自是好全了。阿母,以後阿柔守在你身邊好好盡孝。”
也算是報答原主的恩情,替已經死了的原主盡孝。
蕭氏尤不敢信,說着說着竟是喜極而泣。
“阿母,我們走。”
休書一甩,譚雨柔當即就帶着蕭氏離開。
“攔下她們。”
夏子昭將手中休書攥成一團,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爆出。
想走便走,想鬧便鬧,想休便休,當他昭王府是什麼地方,當他昭王是個什麼人?
侍衛聽令,立馬上前將譚雨柔母女圍住。
“昭王爺。”
關鍵時刻,西陵珏一收玉製摺扇,鳳眸彎成月牙,眼底笑意卻淺得如水。
“譚姑娘是本宮的救命恩人,如果昭王爺想攔,本宮只好得罪昭王爺了。”
譚雨柔以爲他只是好奇的看客,沒想到他會出聲替自己解圍。
她以爲自己救他,他帶自己到大都,他們就再無瓜葛。
沒想到,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東夏的事,你一個西陵派來的質子,也配多管?”夏子昭臉色沉如墨色。
“西陵自願爲東夏屬國,更讓本宮來大都爲質,是爲表西陵歸屬的決心,可不是讓昭王隨意侮辱的。”
西陵珏脣角笑意泛冷,“今日昭王若不放人,便是侮辱了本宮,侮辱本宮便是侮辱西陵。”
“昭王,請自行決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