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時辰!整整六個時辰!」虞一邊說着,跑到旁邊用瓦罐端來鹿肉,遞到了崔漁身邊:「奴給你準備了飯,您快喫吧。」
崔漁看了一眼天上的晚霞,火燒雲將千里山河浸染。
瓦罐熱氣騰騰,鹿肉的香氣在空中瀰漫。
慕詩尼耷拉着腦袋,此時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在其對面崔母絮絮叨叨,攥着慕詩尼的手不斷誇讚。
「很奇怪,母親平日裏對小弟小妹都沒有那麼關心,怎麼對她這麼親切?比對崔閭這個親姑娘還要好。」崔漁心中好奇。
虞也是不解。
崔漁喫着瓦罐裏的鹿肉,一雙眼睛裏充滿了思索,自家母親就像是被下了迷魂湯一樣。
就在崔漁喫到一半的時候,山下有腳步傳來,楊二郎與崔老虎,一個揹着熊羆,一個拿着刀槍,從山下走了上來。
慕詩尼當然也聽到了動靜,看着從山下走來的崔老虎,忽然心頭一顫:「這張臉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裏看到過!自己絕對看到過這張臉!」
「應該是在五百年前見過!」慕詩尼絞盡腦汁,卻始終都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裏看到過這張臉。
自己五百年前被冰封,百年前才重新出世,一直在極北之地苦修,五十年前南下來到兩界山,佔領了裙玉山,然後就在裙玉山隱姓埋名,遇見過的人屈指可數。
所以這個人絕不是自己五十年內遇見過的!
「五百年前的臉?此人活了五百年?是消了生死籍的大人物?看起來不像有修爲在身啊!」慕詩尼小心肝發顫:
「就算五百年前看到的不是他,那也必定是他的父輩,這人絕不簡單。能叫我看到過他,而且還留下深刻印象,必定不是凡俗之輩。」
可惜,五百年前的記憶太久遠了!
五百年前她才八歲,然後就被封印在寒冰中。五百年後到了天地大變前夕,魔門中人才將自己請出來。
「八歲的記憶太遙遠。」慕詩尼有些苦惱:「但對方要是活了五百年,那必定是當時豪傑,我又怎麼可能不記得呢?難道我是看到過他的父輩?」
慕詩尼看到崔老虎發愣,那邊崔老虎本來正四平八穩的走着,可此時忽然一個踉蹌,差點被臺階絆倒,然後一雙眼睛猶如見鬼一樣的看着慕詩尼。
他看到了什麼?
一個絕不該活在世上的人物!
「五百年前邪帝不是將她給封印了嗎?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裏?」崔老虎眼中的震驚迅速收斂,趴在地上腦子裏無數念頭閃爍:「錯覺?看錯人了吧?肯定是看錯人了!慕尼尼怎麼會活在世上?五百年前就該死了纔對。」
「當家的,你回來了。」崔母面帶笑容,整個人紅光滿面神氣十足:「怎麼現在纔回來?」
「在山中遇見一隻老熊羆,非說自己是什麼南院大王的子孫,費了好大勁纔將它給弄死。」崔老虎放下刀具,不着痕跡的看了慕詩尼一眼:
「這是誰家閨女,怎的出落的如此俊?」
「哈哈哈,是哪傻小子撿回來的,那傻小子倒是傻人有傻福,倒是撿回來一個好姑娘。」崔母一邊說着走上去,拉住崔老虎的袖子來到屋子裏,然後將門關上,壓低嗓子道:
「當家的,你看那小姑娘如何?」
「出落得水靈,乃是世上難得一見的美人,就算比虞也不差分毫。」崔老虎道。
「兒子這麼大了,還沒有結婚生子,你這當爹的不着急嗎?」崔母瞪着崔老虎。
崔老虎一愣,他對時間還真沒有什麼概念,此時聽聞崔母的話,不由得神情一陣恍忽:「十七八年就這麼過去了。」
「該結婚生子了吧?」崔母看着崔老虎。
「是該結婚生子了,但咱兒子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他不甘於平凡,叫他闖蕩幾年在結婚生子也不遲啊。」崔老虎笑眯眯的不以爲意。
「結婚生子之後,再去闖蕩也不遲啊。現在好的姑娘就在眼前,還要等什麼時候?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崔母盯着崔老虎,不滿的埋怨道:
「你這當爹的太不負責,都不知道爲兒子張羅。」
崔老虎聽聞崔母的話一愣:「你的意思是?」
「你看這丫頭怎麼樣?我看她嬌嬌柔柔,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姑娘,配給咱們兒子倒也不委屈她。」崔母露出一副小惡魔的笑容,然後瞬間遮掩了過去,臉上掛滿了對兒子的驕傲。
「那姑娘?」崔老虎一愣,整個人有些頭皮發麻,一股涼意直接衝到嵴背:「那姑娘的底細打探清楚了嗎?你就敢亂開口。」
「當然打探清楚了,今個一下午聊天,我將她祖宗十八輩都刨出來了。」崔母盯着崔老虎:「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這麼好的姑娘,打着燈籠也找不到啊。」
「虞怎麼辦?」崔老虎看向崔母:「她和兒子從小就在一起,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
「虞雖然也不錯,但終究是個奴隸,身份地位上差了一些。倒也是個出落的好姑娘,可惜了……要不是奴隸該有多好。」崔母滴咕了句。
「奴隸怎麼了?奴隸就不是人?」崔老虎眉頭皺起。
「崔漁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虞不能處理妥當,他怕是不肯點頭答應。」崔老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