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赤遙下意識去找程淵，但被身側的伴娘捧住了腦袋。
“別亂動，頭髮還沒弄好。”
那力道很穩，讓赤遙安靜下來，生怕下一秒就分頭行動了。
抱着試一試的想法，赤遙問道：“你見到程淵了嗎？”
那人卻笑了一聲，接着揶揄道：“就這麼急着嫁出去嗎？”
“？？？”
赤遙覺得一頭霧水，但沒再問，看着鏡子裏自己的齊整長髮微微皺眉。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頭髮被她用刀割得亂糟糟了纔對。
但沒給她更多思考的時間，她被伴娘拉起來轉了一圈，後者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從盒子裏拿出頭紗，給她罩住，牽起她的手，向屋外走去。
不知怎的，赤遙下意識多看了兩眼門框。
是很特殊的木門，門框周圍被藤蔓狀的紋路包圍，在燈光下閃着金色的光。
光......
一道靈感像是被閃電擊中，赤遙乍然一驚，想起了被自己遺忘的夢境內容。
但這時她身旁無人，身上穿着的也不是長裙婚紗，身下一條蛇尾與人腿交替閃現。
心理素質很好地接受了這個設定，想起這裏應該是推開那扇門後的世界。
赤遙暗道，“還以爲會是地下研究室之類的地方，竟然又是荒山。”
迎面而來的山風給她吹了個透心涼，像是在嘲笑她的想象力。
再往身後看，不見來時路。
腳下空空的，低頭一看，好麼，成阿飄了。
像是不信邪，赤遙低下身子試圖撿起一塊碎石，手卻直接穿了過去。
赤遙沒有試圖呼喚741，在這明顯不對勁的地方，順着自己的直覺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這裏的泥土是黑色的，空氣中聞不出任何特殊的氣味，遠遠倒看去像是池塘下積攢的淤泥。
周圍很多倒塌的枯枝，火燒過那般，呈現焦黑色。
在繞開又一堆燒焦的枯枝後，前方逐漸清晰的談話聲讓赤遙下意識伏了下去。
兩條均有一人高的眼熟的紅殼蟲子，嘴邊蠕動着細細密密的觸鬚，發出的聲音像是十幾人的啞聲疊加。
“小棕和小白出事了，他們都中了毒。”
“沒事，有九餡保護他們的，而且小白有解毒的藥。”
分不清誰說的第一句誰說的第二句，它們支着身子，像吵架又像整合思緒。
赤遙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蛇尾，顏色很渾濁，像是有點泛着青灰的白色。
可鑑於她現在視線都是一片灰，看什麼都隔着一層紗的樣子，特別不正常，因此是純白色還是灰色還存疑。
忽而有個聲音在說。
“白蛇。”
這聲音像是從她潛意識裏突然出現的，就像常識一樣存在。
“我是白蛇。”
赤遙捲了卷尾巴，無從得知爲什麼會有這麼個認知，但她現在潛意識已經默認相信了“自己是白蛇”的這個設定。
那邊的嘶啞疊聲還在繼續。
“那些人造出的東西，必須毀掉！”
“那東西、那東西是預言提到的災禍！”
“可是要毀掉它，除非獻祭......”
“獻祭......找到......”
聽到後面，那兩隻蟲子突然陷入瘋狂，語無倫次了起來，聲音變得雜亂，像是在內部吵架。
期待着他們說出獻祭對象的赤遙：“......”
這感覺就像是追劇看到了高潮，重要人物即將說出犯罪嫌疑人，但突然嘔血死亡一樣。
根據系統給出的任務，這次的反派是要被獻祭的，但是赤遙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就一直穿梭在莫名其妙的場景裏面，除了最開始的怪物羣和後面遇到的程淵，再也沒有遇見過能交流的智慧生物。
做個屁的任務！
但也只是在心裏罵罵，頹廢了一秒，赤遙就重新振作，想來這對蟲子身上的線索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餘光掃到右邊一處小丘，似乎看到有人頭冒起。
赤遙向着小丘飄過去，有些意外地看着抱膝坐在那裏的女生。
無他，只是這女生與她進入的第一個副本npc長得一模一樣。
在那個監控的小副本里，這個女生以最乖巧老實的姿態，抄起椅子想砸人。
這種反差很難不讓人記住。
“靜怡——”
女生應聲起身，嘴角習慣性地掛上笑容，但赤遙注意到她下意識攥緊了衣角，像是很緊張的樣子。
叫她的是個短髮女生，揹着個黑色小書包，裏面應該是什麼長條東西，頂得書包上端微微鼓起一點。
“快快快。”
短髮女生拉着靜怡坐回小丘邊，赤遙才發現原來那裏還有個大坑，坑底有一窪清水，不是很深。
靜怡猶豫了一下，跟她一起坐下，看她從書包裏拿東西一臉的欲言又止。
等看清短髮女生書包裏的東西后，赤遙也面色複雜了。
那是一筒巨型針管，同那羣白色醫療防護人手中拿着的針管一模一樣。
接着短髮女生將針筒裏的藥水全都推進了水窪裏，藥水是熒綠色的，與那坑裏的水融合後，卻漸漸變成了黑色。
接着，赤遙就看見短髮女生脫下了自己的鞋子，一臉期待地就要走下去水坑去，而靜怡則拉住了她的手腕，很慌張地勸她。
“萬一有副作用呢？”
短髮女生的笑意淡了，揮開她的手，語氣不愉。
“我爸的研究所是世界最厲害的研究所，他們研究的東西能幫人改良身體條件，怎麼會有副作用？”
見靜怡還是很猶豫，她撇撇嘴。
“我當你是朋友才叫你來的，你要是怕就算了，就當我是自作多情，原來你根本不拿我當朋友。”
“不不不，不是的！”
這句話很好拿捏住了靜怡，看得赤遙直咂舌。果然，靜怡像是急於證明自己，直接脫了鞋，一腳踏入水坑。
水的觸感應該還不錯，靜怡舒展了眉眼，跟短髮女生一起泡着，放鬆了下來。
過了會兒，短髮女生想起什麼，起身去翻書包，靜怡也跟着過去，但腳下踩空，不受控制地想起撲去。
那裏靜靜地躺着裝上了針頭的巨型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