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副樣子,如何能勾起他們心中僅有的那點愧疚如何能順利脫身
走到櫃子前,拉出自己的行李箱,拉開櫃子,不斷往裏面裝衣服。
她早已從這裏搬到出租屋,所剩的東西也寥寥無幾,很快便裝好。
拉下行李箱下樓。
而剛剛錯愣的幾人,早已恢復正常神情,溫老太太強勢慣了,溫舒韻的行爲,簡直是不將她放在眼底,這是做什麼造反嗎
一向逆來順受之人,突然有一天反抗了起來,他們也不會反思自己的行爲,一直高高在上的人更不可能承認自己錯了。
“小韻。”馮琳站在樓梯下,手忙慌忙,不知所措,眼底閃爍着。
斷絕關係
她可就只有溫舒韻一個孩子,再怎麼不得寵,也是她在這個家站得住腳跟的資本。
若是真離去,那麼苦的可就是她。
溫舒韻沒有說話,拉着自己往下走。
溫老太太站起身來,斜睨了一下她,從鼻腔裏輕哼了一聲,“斷絕關係說得輕巧,這些年的教養都喂狗了嗎”
“這是做什麼”溫文傑也皺了皺眉,原以爲溫舒韻只是說說氣話,看着行李箱,臉色也不好起來,聲音強硬,“小韻,回房去”
話說得還是有餘地,只是拉不下面子。
“對啊,小韻,下次不能說這樣的話,演戲只是工作,能和家人比嗎和奶奶認個錯就好了。”溫昕悅也在一旁幫腔,語氣溫柔,襯托出對方的不懂事。
溫老太太就等着溫舒韻給她服軟,她絕對不容許別人冒犯她的權威,尤其這對母女
什麼東西
“我沒錯,沒什麼好道歉的。”溫舒韻神情恢復了冷靜,語氣淡然,拉着行李箱便往外走。
溫昕悅自小就當着調解員的工作,她早應該看透,對方那裏安好心了
無時無刻都不在勸她認錯,認下罪名,這些年,也夠了。
她襯托得也很累。
“你”溫老太太瞪着渾濁的眼,長滿皺紋的眼角眯了眯,“你什麼態度,在和我耍什麼脾氣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嗎”
“小韻,聽媽的。”馮琳拉着她,勸哄着,“我們好好道個歉,然後再說,好不好”
“我沒錯。”溫舒韻看着她,一字一頓道。
“啪”溫文傑一手拍在茶几上,站起身來,看向溫舒韻,怒喝道,“鬧什麼脾氣你還小嗎斷絕什麼關係翅膀長硬了嗎”
溫舒韻咬咬下脣,什麼話都沒說,拉着行李箱便往門口走。
“站住”溫老太太面色嚴厲,聲音冷硬,“既然要斷絕關係,那就把所有關於顧家的東西留下來你不是能耐嗎”
她還就不信了,對付不了一個小丫頭
溫舒韻腳步頓了頓,看了一眼手裏的車鑰匙,窗外,雨聲頗大,嘩啦啦響着,伴隨着刺耳的雷聲,在寂靜的夜裏,極其響亮。
閉上眼,又睜開,只剩一片堅定。
她毫不猶豫將鑰匙放在一旁的鞋櫃上,語氣緩緩道:“這是十八歲的時候,爸給我買的。”說着,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全是衣服,我沒有帶走什麼,衣服是我自己掙錢買的,其餘的東西都在房間裏,您可以去查實一下丟了有沒有缺。”
溫老太太原本只想給她一個教訓,沒想到對方給她來了這麼一招,倏然被一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胸口劇烈起伏起來,卻一句懟的話都說不出來。
溫舒韻自從上大學之後,就拒絕了家裏的經濟來源,衣服還的確是
她自己掙錢買來的。
第一次,他見到溫舒韻剛剛那樣的神情,剛剛眼底有着一些期待,望着他,現在,平靜的眼底,讓他倏然一慌。
十八歲送給她的車,那是她考取駕照,獎勵一輛不到二十萬的車。
他記得她高興了很久,輕聲羞澀說着,“謝謝爸爸。”
而溫昕悅,這些年,豪車豪宅,他與溫老太太不知道添置了多少,這個小女兒,一向都比較懂事,但也時常被忽略。
大女兒多才多藝,小女兒乖巧可愛,的確滿足他作爲一個男人的虛榮。
聯想到剛剛溫舒韻說的話,心底愧疚感蔓延起來,抿了抿脣,剛想說點話,又被溫老太太打斷。
“走滾有本事永遠別給我回來,在外面丟人現眼別說是我們溫家的人”她說着,胸口劇烈起伏,“幹着這些勾當還有理了”
不曾詢問,不曾調查,憑着網上的隻言片語,就斷定了她的罪名。
“媽,您別這樣,小韻小韻不是這個意思。”馮琳衝了過來,語氣急迫說着,眼神慌張,不斷對着溫老太太說,“媽,您別生氣。”
溫老太太擡眼瞥了她一眼,警告出言,“她不是能耐嗎誰再替她說話,和她一起滾出去”
馮琳嚥了咽口水,倏然止住了聲,真就一句話都不曾說出口。
關鍵時候,她還是選擇保自己。
溫舒韻心一點一點往下涼,擡起她的行李箱,往外走。
堅挺的背影讓溫昕悅有些恍然,感覺她似乎有了不一樣的地方,卻說不上來。
雨滴很大,砸在身上很疼,風很冷,掛在臉上刺骨般寒,也很疼。
她今天穿了雪紡襯衫被牛仔褲,不一會便溼透了,頭髮全都粘在了一起,風大得眼睛都睜不開,雷聲越來越大,每打一下,她渾身便顫抖一下,濃密的烏雲像是要壓下來一樣。
路上積水越來越多,渾身狼狽得不行。
淚水與雨水混雜在一起,就辨別不出了,哭聲與雷聲一起,別人便聽不到了,所以她才這般肆無忌憚,任眼淚流淌。
身子很冷很冷,哭聲越發大,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哭聲悲慟不已。
她從未有這麼無助的時刻,內心的絕望無人能懂。
突然,一輛黑色賓利在她眼前停了下來,溫舒韻的第一反應,收起臉上所有的情緒,一下便止住了哭聲,好似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雨滴打在車身上,噼裏啪啦作響。
車窗降了下來,低沉清雅的聲線傳來,“上來。”
擡頭望去,視線被風吹得朦朦朧朧,依稀能看清他英俊銳利的臉,皺着他好看的眉頭,側頭看着她。
如此狼狽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不知怎麼滴,溫舒韻覺得委屈極了。
眼淚嘩啦啦往下流,像斷了線的珠子,哽咽着聲音,動了動嘴,不知如何喚他纔好。
“等着狗仔拍嗎”上下瞄了她一眼,眉頭緊緊蹙着,傾身給她打開了前座的門,冷聲又說一句,“上來,再不上來,一會我就改變主意了。”
話還未落,天空一道閃電劃過,溫舒韻一臉驚恐,慌忙往車子裏鑽,過了幾秒,“轟隆”一聲巨響,她身子都縮了縮。
靳紹煜快速下車,將她行李放上來,將自己的西裝外套遞給她,車內的暖氣在之前已經被他開得很大。
溫舒韻拽着他的外套,帶着鼻音,垂着頭說了一句,擦着眼淚,聲音細小,“謝謝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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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說今天撒狗狼的,但寫不到,明天吶,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