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湘玉看到紅頭繩,念起自身,悲從心來。
她怎麼就這麼命苦,剛嫁過來就守了寡,和小姑子相依爲命。
開了個客棧還是個潦倒的主兒,供奉不起,難堪大用。
而今她……
佟湘玉放下手裏的玉墜,拉着莫小貝閃到一邊,小聲說悄悄話。
“小貝啊,這事兒是嫂子不對,我倆還未出孝期就帶着你來京城玩。
嫂子對不住你哥,我們這就回去,管它京城有多好的樂子,再不踏入半步。”
佟湘玉說着眼淚也掉了下來,看到來往行人,記起這是在大街上,忙騰出手拿帕子一擦眼淚,故作堅強。
她而今不再是龍門鏢局大小姐了,而是一個夫君亡故夫家落敗的寡婦。
“小貝,往日嫂子念着你年紀不小了,便想着只守二十七個月的孝,等出了孝就送你去上學。
可現在想想,還是不妥,咱們要守就守三年的孝,也算抵了嫂子京城之行的過。
三年一過,小貝你也大了,去讀兩天書長長見識。
嫂子定爲你尋個良人嫁了,和和美美一家親,不跟嫂子這般悽苦。”
佟湘玉一番話打了莫小貝一個措手不及。
什麼???
怎麼好端端的又是守孝又是讀書的,這回竟連嫁人都考慮到了。
她嫂子該不會想輕生吧?要隨了她哥去?
莫小貝心裏慌得不行,餘光瞥見顧晚朝她們這邊來,忙招手喚她。
“小晚姐姐,你快來,我嫂子怕是發癔症了。”
癔症?不是吧,一會兒不見,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這裏也沒千年人蔘呀,湘玉姐莫不是遇到南宮家的人遭到了毒手?
那一瞬間,顧晚想了許多,直到來到佟湘玉面前,被她一把攥住了手,聽着她嘀咕的“守孝”“三年”之類的纔算明白了。
顧晚心中有點兒懊悔,此事卻是她思慮不周,倒連累湘玉姐陷入兩難之境。
此事放在現代,倒不是什麼大事兒,可古人最是看重孝道。
哪怕是在江湖上,不拘小節些,但這守孝的規矩自古有之,龍門鏢局也不會例外。
孝期出遠門,目的還是玩樂,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哎,都是些什麼事兒呦……
“湘玉姐,你不必自責憂心,是我不懂事非擾了你來。”
顧晚才說至這兒,就被佟湘玉打斷了,她看着顧晚的眼睛,又轉頭掃了眼莫小貝,低聲說道:“哪裏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問題。”
她恨不得立馬飛回七俠鎮,關上門來只當自己從未出過門。
顧晚手上喫勁兒,知道佟湘玉這是鑽牛角尖兒,可就是也不知道她鑽的是哪頭牛的,這讓她從何寬慰起?
白展堂動作也快,將裏木子打包好,提在手裏。
這一堆裏木子他花了一錢銀子拿下,不算貴,但也不便宜了。
白展堂捻了捻手裏多出來的四錢銀子,往懷裏放起來兩錢,準備將之前說好的兩錢還給顧晚。
擡頭一看,發現三人都沒了。
完了!完了!被人拐了!
該不會要去衙門報案,然後倒黴催地移交到六扇門手上吧?
畢竟佟湘玉可是龍門鏢局的大姑奶奶。
白展堂追了上去,一路上避開人羣,“讓讓讓讓。”
往寄存馬車的地方走去,也許事情還沒那麼嚴重,她們只是累了提前回去了。
到了寄存馬車的地方,光禿禿的杆子立在那兒,連馬鞭都未曾瞧見一個。
白展堂心裏鬆了口氣,下一秒就氣上了。
這三個人真是不講義氣,居然把他一個人扔在這兒。
哼,要是路上遇到什麼,有她們哭的去!
白展堂心裏雖氣,但念着三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腳下便使上輕功,加快趕路速度,準備追上她們,保護她們。
銀子賺得才安心些。
半路上截道,攔下了馬車,簾門將掀時,臉不紅氣不喘的白展堂一秒大喘氣。
“不是我說掌櫃的、小晚妹子,你們這是弄啥嘞?不知道追馬車廢人廢鞋嗎?我腳上這雙鞋要是拿出去賣,十兩銀子都買不到。”
白展堂這話說的一點兒也不虧心,他孃親手做的鞋,千金不換,十兩銀子那都是說少了的。
顧晚掀開簾子的手頓了一下,旁人不知道白展堂的底細,她這個看過電視劇還能不知道?
“白大哥,先回客棧吧,回去再說。”
習武之人聽力好,白展堂聽到了細小的抽泣聲,心裏一緊,擔心起佟湘玉的安危。
掌櫃的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他欠着沒發的月例找誰要去?莫小貝那個熊孩子?確定不會全換成糖葫蘆?
“白大哥?”顧晚伸手在愣神的白展堂眼前揮揮,奇怪他怎麼在發呆,難道是六扇門的來了?
可是老鼠碰上貓,那不是應該跑的飛快嗎?
傻鼠,是你嗎?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