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滴血的劍丟到一旁,任由底下的人把屍體拖走清掃。
這樣的事情對在齊凌霄身邊服侍的人而言,早已習以爲常。
彎腰從一側走過去,跪在背對着自己的男子面前,謀士神色凝重。
“王上,那女子的身份查到了,她是東璃國的三王爺,君輕輕,據說與當今陛下…不和。”
“是嗎?”
想到那個嬌軟又倔犟的女人,齊凌霄伸手摸了摸左肩,那深可見血的齒痕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這還是他掌權以來第一次有女人敢這麼反抗他,當時他便猜到她並非尋常女子,沒想到身份竟然如此高貴。
“還真是意外之喜,看來我們又能多一份助力了,暗中祕密安排,我要與這位三王爺好好聊上一聊。”
心情瞬間又愉悅起來,齊凌霄掏出衣袖中一塊藕粉色的肚兜放在鼻尖猛嗅。
上面的女兒香讓他露出着迷陶醉的表情,他恨不得現在就見到那個佔據他整個心神的女人。
一切都盡在蘇荷的掌握之中,她強撐着身體回了皇宮,還未小憩一會,東雲國的使臣就聞風而來。
跟逮着香肉窮追不捨的蒼蠅似的,與蘇荷儘快敲定與他們的小殿下完婚一事。
“不急,寡人還未見過那位鏡月皇子呢,總要先熟悉熟悉。”
推脫之意很快被早有預料的使臣用行動堵了回去。
這傢伙有備而來,把那個皇子一併帶來了。
“此刻他就在殿外等候,陛下可傳召讓他進來。”
蘇荷瞥了他一眼。
心中暗想,這民間尋回來的私生皇子就是沒份量,連區區一介使臣都敢隨意輕視。
獻寶一樣迫不及待把人推到她面前,這是多麼傷自尊的手法。
不過想來那位皇子應該是不會介意的,畢竟在她面前,使臣都敢如此,更別提私下裏了。
真可憐啊。
看着戴着白紗斗笠慢慢走進來的白衣男子,雖然他的一切蘇荷都心知肚明,也早已在調查中見過他的畫像。
但該裝還得裝。
“摘下來,讓寡人好好看看你的容貌。”腰肢一懶,靠在身後椅子上,蘇荷笑得芳華絕代。
其實腰痠腿疼得很。
她現在只想回寢殿讓宮女按摩按摩她這副嬌軟乏力的身體,但那個使臣炙熱灼燒般的視線,實在很難忽視過去。
打個比喻,就跟那妓院裏的老鴇,把她當有錢又蠢的冤大頭了。
不過當那白紗斗笠摘下來的瞬間,蘇荷心底的那點不耐就完全消失了。
白皙細膩到彷彿要發光的肌膚,一雙溫軟柔和的眼眸清澈中帶着幾分生澀,如玉姿容,傾世風采。
明明相貌與太傅幾乎一模一樣,可氣質卻截然不同的溫潤雅緻,平和柔軟。
像是朦朧細雨中初生的柳枝,看似易摧,實則外柔內剛。
“瘦了點。”
她從龍椅上直起身來,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但須臾之間又換了副表情,眉頭輕皺,似是不滿。
讓那使臣的心忽上忽下,忐忑不安。
藉口說得逼真極了,若非蘇荷清楚此人底細,知道那可憐的小殿下是被下人小瞧,剋扣了膳食,還真有可能被他的謊話唬住。
而且那叫齊鏡月的小殿下,手腕上還真戴了一串珠白玉潤的佛串。
時不時捏一下,別說,挺像那麼一回事。
“寡人要娶的是君後,又不是佛陀,既入了我東璃後宮,那飲食方面就要合寡人心意,若是有哪個勢利眼小人,敢自作聰明地愚弄寡人,那他絕對走不出邊境。”
邊說邊從龍椅上走下來,蘇荷這一招敲山震虎,弦外之音,嚇得那使臣是冷汗直流。
“豈敢豈敢。”他訕訕一笑,背過身去擡手擦了擦額頭,回頭時,卻見女帝伸手捏着皇子的下頜,仔細地端詳着他的容貌。
左看看右看看,把使臣一顆心拿捏的提上提下,忐忑不安。
終於,她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爾等有心了。”
只一句,使臣便知道,這位女帝甚是滿意,他瞅準時機,就告退離開。
殿內只剩下那對孤男寡女,女帝看着眼前這位小殿下那通紅的耳尖,還有那青澀不自在的強撐表情,突然很想挑逗他一番。
“叫什麼名字?”
明知故問,她的手指在離開時,故意劃過他的喉結,於是那本該在耳尖處的紅暈,直蔓延到脖頸處。
原本溫潤柔軟的嗓音,也帶了些細顫的沙啞。
“臣妾名喚齊鏡月。”
“鏡花水月?這名是何人幫你取的,寓意不好。”
他低下了頭去,似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蘇荷蹲下身來,十二冕旒上的玉串輕晃,她笑着對上他有些無措的視線。
“鏡花水月終是虛妄,寡人給你取過一個字可好?”
未等他回答,蘇荷的手指就又開始不老實地摸上了他的脖頸,像撓貓下巴一樣,直把人逼得眼角染紅。
“就叫晨熙如何?花晨月夕,知希之貴,寓意拋卻過往,未來可期。”
小殿下似乎明白了女帝話中深意,他的眸光閃爍了下,而後再次低下了頭,將一切情緒都斂在陰影之中。
“臣妾,謝陛下恩典。”
齊凌霄給他取名鏡月,是爲諷刺輕嘲,這東璃國女帝給他改名晨熙,是希望他歸屬於她,終究…還是那提線的傀儡,由不得自己。
心中苦澀,可想到還被齊凌霄關在地牢的乳母,他便抗拒不得,只能乖順臣服。
這時頭頂卻傳來一聲輕嘆。
柔軟的手指彈在他的腦門上,不重,卻讓他心中諸多繁雜的思慮,都混亂起來。
“莫要亂想。”她擡起他的下頜,四目相對,“你只需要知道,寡人喜愛一個人,就不會將他當成別人的替身,亦或是籠中的金絲雀。”
她彎了眉眼,明豔動人的小臉上,笑容燦若春華。
“未來可期的意思,是拋卻枷鎖,歸還自由,不過這世上也沒有平白無故的好事,這樣,寡人與你做個交易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