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而言，無論天命在隋還是在唐，反正不是在自己，因此除了對付血旗門之外，就極少出手。
畢竟他可不是李劍橙的腦殘粉，也不會自帶乾糧爲他辦事，基本上上清老道有求於他的時候，總得付出些什麼，公平交易。
而褚禾也很慶幸這點。
之前的陣仗他也看到了，梵尊、古神、還有天仙！以他現在的體量，冒然插手進去，實在是討不了什麼好處。
“還不如隱藏在背後，做一個幕後英雄好了……”
褚禾的嘴角帶起一絲笑意：“今日如此多變化，史書上可有記載？最多一句‘圍大隋、三日下，百姓出迎’，以此證明人主的天命罷了！”
此時殺入皇宮之內，他立即擡頭，尋找着煬帝那一絲不斷移動的帝氣而去。
“不論血旗門主想做什麼，絕對繞不過煬帝這個檻！並且，一個前代的真龍天子？若拿他血祭，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煉出一柄神器來？”
“抓煬帝！抓煬帝！”
作爲大隋一役中最大的戰功大禮包，煬帝此時無疑被很多人惦記，殺入皇宮的李唐將領甚至連金碧輝煌的宮殿珍寶都來不及去搜刮，就徑直衝向殤人所在。
甚至，與褚禾一般心思的奇人異士也爲數不少。
“大隋多年積累，皇宮當中的奇珍異寶，說不得對修煉者都大有效果……”
褚禾見得幾名道人模樣的真人驅使飛劍，縱橫來去，心裏不由暗自笑了一句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大隋皇宮多年擴建，廣廈萬間，金碧輝煌，縱然經歷過地震、天雷、乃至最後的爆炸兵亂，此時還可從斷壁殘垣中見到金珠、玉璧、錦緞等物。
“到了！”
煙火沖天，偶爾還有亂兵肆機搶掠，更有最後的忠臣孝子決死，宮殿中嬪妃與宮女化妝逃亡或自縊，又或者被抓到凌辱，簡直一片混亂。
褚禾根本懶得去管這些事情，縱掠如飛，驀然來到一片牆頭，仰望殤人所在的廣場。
殤人碎裂墜毀，附近自然一片狼藉，偶爾還可以從碎磚下看到血色，但真正令褚禾眼睛狂跳的，還是那沖天而起的煞氣。
濃郁的黑氣，根本不用神眼，肉眼便可見到，密密綿綿，似化爲一片天幕，中間帶着萬鬼啼哭。
“失了殤人鎮壓，這煞氣縱然只有一成逸散，也足以令大隋周圍寸草不生，三百年之內盡成死地！難怪李唐要遷都呢……”
“殺進去，活捉煬帝，那就是潑天大功！”
“活捉煬帝！”
在士卒眼中，這不過一片薄薄的黑霧，頂多阻礙視線，殺紅眼後卻是根本顧不得什麼，一股腦地涌入。
倒是好幾名道人、方士什麼的，與褚禾一樣在邊緣處停住，臉上就帶着忌憚不已之色。
“傳令下去！封鎖四周，不可擅入，違令者斬！”
隨後，領兵大將到來，似是兵家傳人，一見這幕，臉色頓時也變了：“還有……已經進去的士卒，不得外出，若有闖關之舉，殺無赦！”
“將此處情況飛馬通知陛下，請他派人前來！”
佈置完這些之後，這將才來到邊緣，眸子中就帶着種種異色：“殤人碎裂、天命隕落、這是玄鳥龍煞啊！……不！比一般龍煞還要多出數重陰毒，還有這怨氣？簡直堪稱至毒至絕之物！連我也不敢沾惹！”
卻是相當清楚，原本的煞氣，經過殤人、天劫、還有在這京畿之地的一系列變化，機緣巧合之下，早已發生了玄奇的改變，帶着不測。
“嗬嗬……”
“殺！”
這時候，被慾望薰心的士卒，身上就發生了異變。
一個個喘着粗氣，雙目血紅，瘋狂地砍殺着附近的生靈，縱然是之前袍澤同僚，此時也變成了刀下之鬼。
而得了血食之後，這些原本瘋狂的士卒身上甚至長出一枚枚黑色的鱗片，額頭長出兩個小角，頃刻間就變成了怪物。
“救我！我不想死！”
邊緣處，幾個身上異化現象不如何明顯的，立即跑出來大呼：“將軍，校尉大人，救救我！”
“殺！”
李唐軍校尉面色冷峻，親自動手，一道流星般的金色長箭就落入此人眼眶之內，從後腦破出。
砰！
這人屍首緩緩跪倒在地，身上一絲絲黑氣甚至還在繼續，讓他屍首無意識地動彈。
“此乃劇毒，沾之立變，還可傳播，注意不要放走一個！”
校尉大聲喝着。
“諾！”
見到這幕，縱然之前還有一點袍澤之情，此時也是被兵卒丟到九霄雲外去，長戟如林，配合弓弩，牢牢把守着四面。
“這是什麼？金煞？龍煞？鬼煞？又似是而非！”
褚禾對這些東西也頗有興趣，不過打量幾下之後，還是緩緩轉身離開：“煬帝剛剛還在此地，卻又被轉移了！”
望運神通，也不是非他獨有。
只是能望者寥寥，並且深淺不一罷了。
這時候，其它幾名道人對視一眼，也是轉身，似準備追擊而去。
忽然間，一個個都是臉色大變：“帝氣斷折？難道煬帝已死？”
“嗯？”
在褚禾的眼中，那一絲最後的大隋餘氣，也是剎那消失不見，玄異非常。
基本上，遇到這種情況，十有七八便是煬帝已經變成了死人！
但褚禾神眼術開啓到最大，卻還是能見到那一絲若隱若現，若斷若續的遺留，不由心裏就有了底：“這是有人施展道法掩蓋！縱然煬帝已經變成亡國之君，要做到這點，修爲也非同小可，起碼是真人！”
望了眼似是無頭蒼蠅一般的道人，方士，他身形緩緩隱沒。
“道靈？”
一名年輕些的道人見了，頓時一急：“無憂道人態度曖昧，此時獨走，必然知曉隱祕，我們是否……？”
道門當中，道靈稱號者乃是道脈的高層，僅次於道主，修爲精深，這個便是真人，三縷長鬚，仙風道骨。
聞言，卻是眸中精光一閃，又捋了捋鬍鬚：“胡鬧！無憂乃仙家修爲，我等前去，以卵擊石麼？”
“那就讓他立了這大功？”
年輕道人有些心急：“那紅拂道豈不是要壓過我們玄真道一頭？”
“出了個仙家，紅拂道大興，正合常理！”
道靈真人眸中精光一閃：“並且……就算無憂能擒下煬帝，要頭疼的也非是我們，而是上清！”
雖然同爲道門一脈，甚至都是李劍橙麾下，但各道脈之間的勾心鬥角還是少不了。
之前有着煬帝與殤人爲龐大壓力，還能勉強一致對外，現在就免不了互相傾軋。
“便是讓紅拂道起勢，也並無不可，畢竟李劍橙有意命上清一脈總理天下道門，若被成事，我等豈非受制於人？”
道靈真人眸內精光一閃：“對於此人，我們不但不能敵視，還需拉攏，推他出去與上清道人對抗……明白不？”
若非看這道人乃是他子侄一輩，要苦心培養的接班之人，他連多說一句都會欠奉，直接打發回山門面壁了。
“原來如此，我自然謹遵法旨！”
年輕道人稽首行禮，眸子中就有着豔羨。
那無憂道人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居然已經近乎人仙圓滿，地仙有望！連自己長輩都需要拉攏。
與他相比，自己雖然修煉到法師，被譽爲天縱奇才，道門真種，卻還是差得太遠了。
……
“陛下可清醒了……”
煬帝緩緩睜開眼眸，入目的乃是一間密室，昏黃的油燈映照四方，略微驅趕走黑暗，帶着沉悶之氣。
“地下密室？”
他緩緩直起身子，耳邊就隱隱傳來廝殺聲，臉色又是一變：“寡人的殤人如何了？那些叛逆呢？”
“好教陛下知曉，殤人已經在天雷地火之下粉身碎骨，李劍橙的大軍殺入皇城，大隋完了！”
出現在煬帝面前的，是一名黑衣黑袍之人，面上似有一層迷霧，若隱若現，展露出一張平凡到極點的面孔，卻又帶着虛假的味道。
“是你……”
煬帝還沒有發覺什麼，喃喃道：“寡人在國師處見過你……”
“陛下英明神武，過目不忘，小人佩服！”
這人赫然是血旗門主，此時臉上就帶着獰笑：“還要多謝陛下賜我陋居，這個密室位於地底，以現在皇城內的混亂，李劍橙的大軍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裏來的……”
“你想做什麼？造反麼？”
煬帝的臉色立即變了，因爲他在血旗門主身上，見不到一絲一毫的恭敬之心！
毫無疑問！對於上位者而言，這樣的人最爲可怕！
任憑九五至尊又如何？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沒有敬畏之心，任憑什麼三皇五帝在面前，也是視爲肉體凡胎，一板磚就可以撂倒的貨色！
這樣的人，無視規則，帶着打破一切枷鎖的可能！
煬帝額頭微微滲出冷汗，又想到了當初見到此人之時，對方趴在地上，恭敬非常的模樣，更是暗恨：“可恨當日未看出這逆臣，否則早該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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