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處，青樽低三下四的聲音與女子的斥罵傳來，間或還帶着幾聲清晰的脆響。
褚禾不管不顧，眼睛飛快在文稿上掃過。
這份手稿，明顯乃是王昇陽心血之作，每個字都似蠅頭小楷，一筆一劃極爲清楚，旁邊還有大量的精緻插畫。
“這本手稿的大半部分，都是經過修訂的《幻靈圖鑑》，或許足以引起整個炎之大陸的圖譜更新……”
褚禾翻到後面。
在手稿的後半部分，則是王昇陽的一些遊記、隨筆，記錄得就頗爲潦草，甚至還有塗改，卻最是吸引他的興趣。
因爲在這裏，王昇陽已經提出了他的第三大理論——“種族進階”！
“這個世界充斥着無數的幻靈，充滿了神祕的魅力，但種族位階彷彿天塹一般阻擋在前……這引起了我很大的興趣……用什麼樣的力量，可以打破這份束縛呢？”
“衆所周知，在無害幻靈之上，可以被馭靈師所使用的幻靈，有着普通、精英、傑出三個基礎標準，可是……縱然傑出級別的幻靈，也無法突破限制，到達神級！”
“因此，我將傑出之後的上位種族做出瞭如下劃分……”
“果然，在傑出之上，還有種族等級麼？”
褚禾默默思索着：“普通、精英、傑出、白銀神、黃金神、神、還有最後的創世神！一共七個等級……所謂的神級幻靈，必然與世界原力有關，否則根本無法做到傳說中的滅世……”
“而之前那頭山嶽陸龜，這本幻靈圖鑑裏面也有記錄，乃是白銀種！能一路晉升到神級的存在，難怪如此犀利……”
他翻向後面，就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實驗數據，乃王昇陽嘗試種族異變的事例與心得，隨便一張放到外界去，都是價值連城。
“元素界沒有成功案例、神冥界無法推廣、唯有生靈界，纔是嘗試種族異變的最好標本？”
褚禾眼睛一動，又是一翻：“找到了，狼系！飛禽系也有！！！”
毫無疑問，這是他最看重的資料，否則，精英種的邪狼就算是突破了巔峯，也沒有多少鳥用。
而更換與培養其它幻靈，更是極爲麻煩的事情。
但現在，王昇陽的種族進化圖譜，卻是徹底爲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此人果然天賦異稟，甚至可以說是絕世鬼才，對幻靈的理解，恐怕無人能出其右了……”
看着這些種族進化的資料，褚禾就感覺彷彿在抓着一座寶山。
毫無疑問，這是足以改變幻靈世界格局的巨大財富！
但它也太危險了！危險到縱然未來的鬥戰猴王以王者之尊，仍然對此事諱莫如深，找其它藉口遮掩。
褚禾繼續往下翻，到了最後幾頁：
“……我成功了，我讓石猴從精英種，一路進化到了黃金種的翻天神猴！但是，我也失敗了……縱然翻天神猴在幻靈中都是戰力無雙，卻根本無法突破最後的門檻……”
“這個王昇陽……”褚禾震驚了：“果然最天才的科學家都是瘋子！他居然想將普通幻靈提升成神？！”
很顯然，脫離了世界原力，縱然王昇陽再怎麼折騰，也是走上歧路，最大成就也不過與翻天神猴類似而已。
在最後這幾頁紙上潦草的字裏行間，褚禾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王昇陽的痛心與苦悶。
“……我不會失敗的！爲了培育神之種，我已經放棄了太多……”
“……很有趣，我偶然間找到幾分資料，不！它們甚至都不能說是文書，而是上古氏族時代遺留下來的古董，裏面提到了很有意思的全新體系……古仙術麼？我有着預感，或許它能給我很多的啓發……”
“現在……阻礙普通王者晉升的天塹，我也有所察覺，我要突破……我要證明，我的理論是永遠正確的！縱然去觸犯那‘禁忌’！！”
“……我的設想果然是成功了，可惜，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在末頁，筆記已經潦草到了極點，甚至還有暗褐色的斑點在上面，彷彿咳出的血點。
……
到了此處，整本筆記戛然而止，褚禾默默合上封面，閉目沉思，消化這巨大的信息。
“很顯然……當初的王昇陽，乃是一位天資橫溢的學者，並且已經研究到了種族進化的極高深程度……只是，神的領域，還有古仙術什麼的，好像是這個幻靈世界的禁忌，在實驗的過程中，他也惹到了太多的敵人……”
“可惜……我對培養神之幻靈，根本沒什麼興趣啊……”
不得不說，王昇陽一開始的方向沒有找對，所謂的神之幻靈計劃，褚禾實在是一點都不看好。
再說，未來的四大神之幻靈都會出現，一一去抓不就行了，爲何還要捨近求遠？
與這個相反，他對於筆記上所謂的“古仙術”，興趣卻是一下濃厚起來。
“這是……幻靈世界大變之前，氏族時代的力量體系麼？”
褚禾的眸子一下亮起。
他的地仙元神，因爲攜帶的都是外界規則，更因爲世界的差異，被整個幻靈世界壓制，只能牢牢封印在肉身當中，無法展露大能。
因此，就需要對世界規則的解析。
而現在，若是有着這種古代的個體力量體系資料，很顯然對他乃是大有幫助。
想到這裏，褚禾不由向秦香玉所在瞥了一眼，只見青樽已經解開了束縛她的繩索，同時面上還帶着兩個巨大的紅印。
秦香玉一邊坐在地上，一邊小口小口地撕扯着野豬肉，顯然也是餓得很了。
“之所以救下這個女子，不就是因爲她所學與洪武帝國的武道有着相似處，想要查找一二麼？”
“喫飽了？喫飽了就過來，我有話問你！”
等到秦香玉喫完之後，褚禾輕笑一聲，看到她走過來，不由點頭：“你很聰明，沒有趁機逃走！”
“你怎麼也會古武術，你是帝國的人？”
秦香玉大眼睛直視褚禾。
“現在是我在問你，不要忘記你的身份……現在，告訴我你的名字！”
褚禾冷冷一笑。
心裏卻是一動：“古武術，又是一種體系……只是，看起來已經全面式微了……”
“秦香玉！”
秦香玉偏過頭，低低的聲音卻是傳了出來，肩膀聳動，帶着無助的味道。
“很好，那爲什麼來搶奪這份手稿！”
褚禾揚了揚手上的文稿。
“這不是文稿，而是王昇陽大師的祕錄，上面記載着古武流進階的線索，那是足以令我復仇的力量！”
秦香玉的眸子閃動着光澤，忽然咬了咬牙：“請你將它給我，哪怕看一眼也好！”
“報仇的力量？”
褚禾翻了一個白眼。
他對別人家的血海深仇完全沒有興趣，但此時心裏更多的信息卻是浮現、串聯、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脈絡：“古武術的進階……古仙術麼？”
“不錯！”
想到這裏，他拍了拍手上的文稿：“這上面的確記載着一種名爲‘古仙術’的奇異力量體系，不過只是略微提及了一點，恐怕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什麼？”
聽到這個，秦香玉的眸子先是一亮，旋即又轉爲黯淡，癱坐在地上，雙目失神：“那……那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
“不過……”
褚禾的聲音接着響起：“這上面也提及了王昇陽當年的幾個實驗室所在，我想，若是有着這方面的資料的話，在那裏儲存着的概率很大……”
“告訴我！告訴我！”
很顯然，秦香玉立即彷彿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褚禾：“我願意爲此付出我的一切！”
她說到這一句的時候，臉色微微一紅，但勇敢地挺起了胸脯，眸子中滿是堅定。
“很好，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
褚禾拍了拍手：“相關的情報我可以給你，但你必須發誓從此以後成爲我的下屬，並且，先將你所學的古武流派，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未來縱然在實驗室中發現了其它資料，也必須給我一份，如何？”
“沒有問題！”
這個條件，並不算十分冷酷，至少還沒有超出少女的承受力。
在重新確認之後，她立即跪下，發出了效忠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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