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就是關雅柔，看着老父親的臉，突然一瞬間又柔化了神情，湊近他撒嬌般地道：“爸，下次念林回來了你可要幫我說說他，你看明心都走了那麼久了，他一句話都沒問過，要是明心知道了得多傷心啊。再這樣下去，我們這個家可散了不可！”
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
關東凜看着面前嬌美的女兒，淡淡地掠過她的一身旗袍，轉而說起其他，“以後你也收斂一點，現在我們家可不比從前了，看不慣我們家的人大有人在，要是被哪個舉報了上去，我這點面子可就不好使了……”
以關雅柔的腦筋，一時半會還轉不過來，微張着嘴巴，迷茫道：“啊？”
想着他這個女兒一向有些“蠢笨”，他手一頓，臉都黑了，乾脆地直白道：“以後你穿得素一點，別再穿這些花裏胡哨的，腿也別露出來了。”
關雅柔還想反駁，關東凜認真地看着她，嚴肅到接近凌厲，道：“現在明心還在外面，我們還能爲孩子做的就是保住我們這個家。所以別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再惹出什麼麻煩，至少現在我們還能做她的後背！但要是之後我們其中的哪一個再出什麼事，就算是再小的一件事，別人也會小題大做把事情擴大，那到時候我們就徹底起不來了，明心也就沒了倚仗。”
“那陸家的下場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希望你懂事一點，至少也得等到明心回來。雖然你一直待在家不出門，但保不齊被哪天被人捅了出去。所以，我們以後能低頭則低頭，行事該謹慎些了。”
這番話他說得冷酷又無情至極，關雅柔一直都怵父親這個樣子，而且又事關唯一的女兒，便後怕地點了點頭。
關東凜微微點了點頭，轉而說起另一件事，“你和念林的事情，你怎麼想的？”
關雅柔撇了撇嘴，不屑道：“我能怎麼看？他都多久不回來了。自從我們家‘淪落’了之後，他這脾氣就一天天硬氣起來了，以前一個月起碼還能來幾次，現在幾個月都不來一次了。不過我也懶得管他，我還不想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呢。就是……”
說到後面，又小心翼翼起來，“我就是怕明心會傷心，你知道的，以前她和她爸多親啊……”
“嗯。”關東凜沉吟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麼，緩緩從袖口抽出一封信，盯着關雅柔的眼睛，低聲道：“這是明心另外單獨給你的信，我已經看過了。”
完全坦坦蕩蕩的態度，甚至可以說是理直氣壯，絲毫沒有一點侵犯他人隱私的罪惡感。
關雅柔瞬間高興起來，準備要打開，“明心還另外給我寫的信？”
“嗯。”
關東凜視線多在那信上停留了幾秒，手指微微蜷縮，道：“這個信你回去再看，然後自己認真想一想你和念林的事，現在明心她也長大了，很多事我們不說，她自己也能看得出來。”
關雅柔沉默下來，捏緊了信封。
“你說說你！”關東凜忽然站起來，指着她，破口大罵：“當初我怎麼和你說的？你好好外交官家的兒子看不上，偏偏看上那個從那個小地方出來的男人！我也不是看不上小門小戶，但他這個人起碼也得有責任有擔當吧？！我不同意他不想辦法徵得我的意見，反而哄着你跟他私奔，這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而你看看吧，看現在你們都成什麼樣了？你們夫妻兩個人鬧也就算了，還影響得明心越大越膽小，那段時間都不敢回家。要不是那樣，她後面會突然纏上陸家那小子，會天天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說起萬念林，你說那個男人不算一個好的父親，那你自己說說，你又能算得是一個好母親了？”
警衛員聽到那麼大的動靜，微微探出來個頭出來查看，看見沒什麼異樣又把脖子縮了回去，以免聽到太多他不該聽到的話。
關雅柔瞪着大眼睛，淚眼朦朧，一副又後悔、又怨恨、又委屈的悽婉樣。
關東凜坐下來，捂着胸口，上下起伏得厲害，關雅柔擔心地上前。
關東凜豎起手，關雅柔便定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
他提起了點精神，頗爲無力地輕輕揮手道：“你有時間就出去多買點什麼東西，不懂的就去跟人打聽一下，給明心寄點東西過去，她在那邊估計什麼好東西都沒有。”
關雅柔歉疚地點頭，她連這些都沒想到。
關東凜不放心，又警告一句：“你可別買什麼漂亮的裙子之類頂看不頂用的東西，她在那邊要上山幹活，穿不了。”
“好。”關雅柔柔柔應道。
只是聽到“幹活”兩個字，又哭哭啼啼起來。
關東凜聽得腦袋疼，朝她揮了揮手，有些不耐地道：“你去吧。”
關雅柔低着頭走出去，和進來的警衛員正面碰上，舉起絲滑的帕子把眼淚抹去，朝他矜持地點了下頭。
舉止優雅動人。
“爺爺。”
警衛員過去就要把老人扶起來，關東凜突然喊住走到門口的關雅柔，淡然卻不失威嚴地說了一句：“萬念林也是明心的父親，你別一個人就包攬了兩個人的責任。”
關雅柔一時不知道父親是何意思。
是讓她盡力去彌補他們之間的夫妻感情？
關東凜看她如此蠢笨，眼不見心不煩地揮了揮衣袖，道：“你出去吧。”
關雅柔走了兩步他又道：“回去先好好讀明心給你的信，先別忙活其他的。”
關雅柔沉鬱地“哦”了一聲，鬱悶至極地往外小跑了兩步，身後又響起關東凜頗爲嫌棄的話，“明心這麼小的孩子，比你都像個媽。”
十七八歲的警衛員想笑卻不敢笑，站在老人的旁邊，五官艱難地扭曲着。
紅着一張像猴屁股似的臉，關雅柔一手捏緊信件一手遮臉，疾步小跑了出去。
純粹是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