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白朝她微微點頭。
明安國驚了，這小子，敢情不是不理人，是不理他啊。
“你來這裏找茵茵的？她沒跟你說過嘛，她去學校了。啊——”
劉夢仙忽然拍一下腦袋，“茵茵今早走之前交代我，說要是你來找她的話，就跟你說她過幾天就回來了。”
魚白又點點頭，然後提腳就走、走……然而沒走得動。
他微微低下脖子，光着兩隻腳丫子的小孩死抱着他的大腿。
被魚白毫無情緒的一眼看着，三個大人都有些膽戰心驚：不會嫌煩了直接踢開吧？
卻見黑衣少年頓了頓，忽然把手伸到衣兜裏，掏出兩三顆糖。
關明心眼尖，那是她嫁過來之後給明茵的，因爲這個牌子的奶糖只有在A市那邊才能弄到。
明天朗瞬間撒手，“謝謝哥哥。”
乾脆利落得不得了。
這個人精。
明安國黑臉心想。
人本來是要走了，然而聽見小孩這句，他快速回頭，道：“我不是哥哥。”
劉夢仙、關明心、明安國三人面面相覷。
——這人第一次和他們說話啊，原來真不是啞巴！
明天朗抗議：明明是和我說！
劉夢仙反應過來，“咳，對，天朗叫魚白叔。小魚、魚白啊，這麼晚了，要不你在這裏歇一晚吧，這麼黑了。”
魚白腳步不停。
劉夢仙沒發覺，還顧自說着，“就茵茵那間，她不在家，你就歇裏面，不會不習慣的吧？”
關明心拽了拽她。
劉夢仙把她的手拍開，給她使了個放鬆的眼神。
要說以前劉夢仙沒下鄉那會她還會注意這些，但在這邊見得多了，也就覺得無所謂了。
這個時候家裏孩子多，老人多，屋不夠，來一回親戚走動，都是哪裏有空牀就歇哪裏，甚至主人家還要留出他們的屋給客人歇息，他們打地鋪。
“我們也去歇着了，魚白明早你起來先別走啊，吃了早飯再回去，我們起得早就溫在竈房大鍋裏，你揭一下鍋蓋就能看到了。”
魚白被劉夢仙送到明茵的屋前，劉夢仙對他交代一通，打着哈欠就回屋了。
魚白抿了抿嘴，看着開出一條縫的門，忽然有些膽怯猶豫，他試着把門推開，門“嘎呀”地左右不斷搖動，帶動着門框一道發出刺耳的
幸好這間屋子和主屋是分開的，聲音不會吵到其他幾個屋的人。
而劉夢仙關上門到了屋裏，關上門，迅速躥到明安國旁邊，挨着他小聲道：“弟妹說準備要高考了。”
明安國震驚了。
明天朗被親爹踢下牀了。
“沒事沒事。”
明安國把人撈上來，小孩眯了眯眼睛，還以爲在做夢，又接着閉上眼睛睡。
“怎麼聽說的這個消息？”
這個消息背後代表的意思是什麼？
要大改革了？
劉夢仙拉着他嘀嘀咕咕好一陣時間，最後夫妻倆乾脆不睡覺了，把關明心給的書都拿過來粗略翻了一遍。
弄得明安國摸着書皮直感嘆：“這書真香啊。”
“……”
梳妝檯、牀、凳子、窗戶，這些都是她自己做出來的，當時他就蹲在她旁邊，見證了這些東西從一塊木頭變成如今的這一樣樣。
他沒亂翻她的任何東西，但如此赤裸的眼神已經很不客氣啦。
忽然他眼睛一凝，停在窗臺邊上。
嘴角忽而咧開，復又斂去。
他伸出手，少年手臂結實，五指卻意外地纖長白皙，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纔有的美男子的手。
這還多虧了他的小姑娘，她很喜歡搗鼓一些小東西，不只是她自己用，也給他用，但他不喜歡這種粘膩的感覺，每次都得她親自上手了纔會用。
還一副很不樂意的模樣。
他把東西捏到另一隻手心裏，握着雕花的盒身，輕輕旋開木蓋，一股芬芳馥郁的香味瞬間躥到他的鼻間。
木着臉，給手上挖了一坨上去。
一、坨。
他手一抖，又從手背摳了一半還回去，劃在瓶口邊。
“……”
啊……
他臉色更加凝重幾分，慢騰騰把那點東西勾回來，抹在臉上。發現比較油，又給脖子，手臂，最後腳背腳踝，都給抹了一遍。
很滋潤。
肌膚都泛着油光。
他聞着渾身熟悉的香氣，滿意地勾起脣角。
最後腦袋往後一靠，安然枕在地上。
藉着月光，喟嘆一聲，看着她的牀位睡着了。
……
X縣的某一個鎮裏。
時間：半夜。
明茵癱在牀上望着天花板，在牀上翻來覆去始終睡不着，怕打擾到室友，悄悄下牀開了門，站在走廊，仰望掛在天空格外明亮的月亮。
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擁有男朋友，第一次體驗“異地戀”，控制不住時時刻刻想到他，抓心撓肺地難受啊！
會猜想他現在在哪裏？在山上嗎？會不會也想她想得睡不着覺？
想到他那張白淨冰冷的臉，她忽然拍了兩下，臉蛋發燙了。
她的小男朋友真的好好看啊！
【主人，你談戀愛了？】
明茵驚得差點抱腳跳起來。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還在休眠期？”
小四比她還鬱悶，【小四都休眠了兩年了，起來吹吹風也是正常的，但是主人居然一點也不想小四！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四記得今年主人你才十四歲吧？】
“是嗎？”明茵羞愧地揉着辮子，語氣卻是很理所應當地道：“上輩子加這輩子，兩輩子了，加起來都是個能抱孫子的歲數了，我怎麼就不能談了？”
【小四不是干涉主人的私生活，只是有點疑惑，那個男生那麼小，主人心裏不會有負罪感嗎？】
如果現在明茵在空間裏面，大概能看到它正歪着腦袋，很真心實意地在疑惑。
“咳。你這個幾歲的小孩別問大人那麼多，回去繼續休眠去。”
安靜了很久很久。
忽然腦海響起一道機械的聲音，【主人你真的很喜歡他啊？】
明茵一瞬間靜默了，而後揚起笑容，“是啊。”
【小四也想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