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聽她柔軟的聲音，他那狂躁的心，逐漸被沈苒苒給撫平了。
霍宏楚沉默了片刻，說：“你恨過我嗎？”
沈苒苒點點頭：“我恨。”
怎麼能不恨，她本來能有很多機會和沈齊在一起的，就是霍宏楚，一直攔着不讓她去看沈齊。
一想到在醫院裏空缺的陪伴，後悔的同時，沈苒苒還帶着對霍宏楚的仇恨。
恨意是有的，但是還不足以把霍宏楚殺掉。
因爲沈苒苒發現，霍宏楚其實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他看上去很陰冷很霸道，在很多事情上又很蠻不講理。
可是實際上，霍宏楚也很可憐。
雖然他嘴上什麼都不說，但是沈苒苒能夠感受到他的孤獨。
一個人不可能生下來就是一個壞人，他這樣偏執的性格肯定也是在漫長歲月磨礪後產生的。
想到這裏，沈苒苒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下手重了還是怎麼地，她忽然聽到了一聲很輕微的抽吸聲。
“疼了？”沈苒苒擡起頭看向他。
霍宏楚板着一張臭臉，言不由心地說：“真是笑話，我怎麼可能會疼。”
“你又不是機器人，會痛會癢也會難受，這點不是很正常的嗎？”
“沈苒苒，不要得寸進尺了，小心我又把你關起來。”
“能告訴我你的經歷嗎？”沈苒苒壯着膽子問，“我有東西要跟你交換。”
“和我這樣的人談生意，你可想好了？”他眯起眼瞳，忽然湊近了看沈苒苒，眸子裏還帶着一絲殘忍。
“我想好了。”沈苒苒回答得很是堅定。
霍宏楚笑了：“你是在跟魔鬼打交道，你說吧。”
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鈕釦的東西，然後輕輕按了一下。
裏面清晰傳來了楊小淇的聲音：“我現在後悔得很，當初沒有再狠一點，只是讓你在精神病院待了三年，我應該讓你這輩子都待在監獄裏的，像你這樣的老鼠，只能在陰溝裏生活。”
“所以說，車禍是你做的對吧？”
“是又這麼樣？”
錄音戛然而止，沈苒苒很快又把錄音的設備放回口袋裏。
“早就說過了，我是冤枉的，我從來沒有傷害過楊小淇，一切都是她在自導自演，錄音上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這是你找來的證據？”霍宏楚沒想到，沈苒苒這麼執着，她真的就找到證據了。
“你是爲了找證據，所以纔會一個人跑去工廠送死？”剛剛情緒還很平和的，現在他又快要炸開了。
“我是個乾乾淨淨的人，就因爲你誤判，導致我的人生全都被摧毀了，我本來應該在我喜歡的大學唸書畢業，等畢業了之後再找一份好的工作。如果不是你的一意孤行，我弟弟也不會喪命。”
在拿出錄音之前，霍宏楚還設想過，如果不談之前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兩人還有機會在一起。
可是當她拿出了證據，他忽然發現，真的冤枉她了。
他親手毀掉了她的人生，也毀掉了兩人在一起的可能。
“我三年的光陰，你能補償嗎？還有我弟弟的那條命，你能不能還？”她站起來，身子碰到了旁邊的桌子，把醫藥箱都碰到了地上。
霍宏楚本來是想穩住她情緒的，沒想到，沈苒苒的情緒卻越發地激動起來。
“這些我都不提了，你能不能把楊小淇送進監獄？如果你能的話，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凡事要講證據。”
“霍總權利滔天，如果是你想要做的，應該沒有做不了的吧？”她步步緊逼，這讓霍宏楚冷汗涔涔。
他曾經料想過兩人對峙的場景，但是從來沒想過，卻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之下。
沈苒苒現在是一個人，她的身體也很弱，再加上弟弟剛剛離世，對她的打擊真的特別地大。
如果換做是一般的人，在遭遇這麼多不公平的事情時，早就已經崩潰了，但是沈苒苒卻沒有，她沒有被這些壓力打垮，還一定要讓霍宏楚給她一句公道話。
“你能不能把她送進監獄？”她又一次問。
霍宏楚嘆了一口氣：“你要別的我能給你，這個不行。”
他是個講信用守諾的人，楊小淇救過她，就憑藉着這一點，他就要保她。
“我知道了。”沈苒苒凝視着他，忽然發出了一陣冷笑。
霍宏楚就感覺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沈苒苒又說：“那我會自己找到證據，然後親手把楊小淇送進監獄。”
“那你知道，如果你一定要找證據的話，接下來又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嗎？”沉默了片刻之後，霍宏楚問她。
沈苒苒回答的很是果斷：“就算要和整個霍家對抗，我也無所謂。”
“老爺子很喜歡楊小淇，也一直在撮合我跟她，他對楊小淇已經到了極度偏愛的境地了，你知道嗎？”霍宏楚說，“作爲霍家真正的當家人，你鬥不過他。”
“我不怕。”
“你是不怕，當他隨隨便便一根手指頭就能直接把你給捏死了，你怎麼跟他對抗？”
“我……”
“用嘴皮子嗎？”霍宏楚用着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爲殘忍的話。
把沈苒苒說得是啞口無言的，她整個人也是沒有一點底氣的。
見她不說話了，他又說：“想要別人怕你，不是光憑一張嘴，你不是說想要知道我的過去嗎？我給你看。”
說罷，他拉過沈苒苒的手，直接就摁在胸口上。
忽然被他這樣一弄，沈苒苒顯得有些驚慌。
“你幹什麼？”她剛想把霍宏楚推開，但是他的手卻抓得更緊了。
當着沈苒苒的面，霍宏楚把釦子解開。
釦子解開的同時，露出了精壯的肌肉和結實的胸膛。
但是在他的胸口，她看到了交錯的傷疤。
那些傷疤看着觸目驚心，很多都已經是舊傷了，可現在看，卻依舊會讓人心跳加快。
沈苒苒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想要呼吸卻發現自己根本呼吸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