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冉回道:“蘇世子說自己有錢花不出去,想做慈善。”
“這臭小子……”
周武皇早就知道蘇澤購買鐵礦的原因。但不管什麼時候,這理由聽起來都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錢太多,做慈善?
要不是他只把鐵礦的事告訴了大司馬,而大司馬和蘇澤勢同水火,周武皇幾乎都要懷疑,蘇澤是不是拿到了內部消息。
不過看蘇澤往日行徑荒唐可笑,做出這種事情似乎也不奇怪。
“蘇澤倒是好說,但那景家居然爲了鐵礦,要得罪蘇澤。這其中,怕是有些門道。”周武皇放下手裏的奏摺,眼裏閃過精光。
高冉試着問道:“皇上是覺着……”
周武皇道:“鐵礦一事,朕只告訴了大司馬,可如今景家卻在收鐵礦。”
這其中門道,已然明朗!
高冉會意:“奴才之前已查到過,景家背後和大司馬頗有來往,景家能發跡,無不是跟着大司馬的內部消息走。”
“他們賺的,是國庫的銀子。”
高冉最後這句話,算是說出了周武皇心裏的猜忌!
景家要是尋常經商賺錢,周武皇自不會多問。賺錢之道,各憑本事罷了。可如果景家是靠着大司馬拿到的宮中消息,賺國庫的銀兩。
那他就不能忍了!
“去查!”
周武皇面無表情道:“把景家和大司馬之間的聯繫查明!”
高冉立馬領命。
周武皇重新拿起桌上的奏摺,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片刻後,他出聲道:“高冉,知道蘇澤買了多少鐵礦嗎?”
高冉笑着回道:“蘇世子這次買的不少,幾乎京城周圍所有無主鐵礦,都被蘇世子買入。京城附近約莫九成的鐵礦都被蘇世子買入,花了足足數十萬兩白銀呢!”
周武皇呵笑道:“這紈絝,倒真是在敗家!”
他隨即又欣慰笑道:“不過,倒也方便了朕,不用再一家一家去購買,也免得那些礦主坐地起價。”
只要找蘇澤一人就行!
“讓探子繼續看着蘇澤,尤其是要幫他看好鐵礦生意,務必做好助力。”
周武皇下令道。
高冉忙應下來。
周武皇道:“明日把蘇澤宣入宮中,朕有點事,要和他好好聊聊。”
高冉繼續應答。
御書房的氣氛迴歸平靜。
半個時辰後。
夜深露重。
周武皇才從堆積如山的奏摺中擡起頭來,擡步走到殿外。
高冉忙跟出來,道:“皇上小心龍體,夜深風涼。”
他把一件大氅披在周武皇肩膀上。
周武皇滿不在意道:“一點冷風,無礙。話說回來,蘇景洪是不是快要回京了?”
他看着遠方邊陲的方向,問道。
高冉回答:“快了,現在各方平穩,不出意外的話,蘇將軍下個月便要回京述職。”
周武皇負手而立,感慨道:“三年了,朕都有點想他了。”
高冉乾巴巴笑了一聲。
周武皇想的應該不是蘇將軍。
而是蘇將軍的兵權!
“如今天下安寧,別國外族不敢來犯,此皆是蘇將軍之功,他這次回京,朕得好好給其賞賜!”
只是笑意淺顯,不見真誠。
千里之外。
西北邊陲。
蘇景洪穿着鐵甲,在荒蕪的沙漠中駐守。
和京城的繁華溫暖不同。沙漠上的夜晚清冷至極,甚至連鎧甲上都有寒霜!蘇景洪站在營帳外,身後副將粗着嗓子道:“將軍,京城傳來書信。”
蘇景洪漠然道:“念。”
副將利落的把信撕開,有些意外:“居然是宮裏的?還是皇上寫的!”
蘇景洪詫異。
周武皇忌憚他已有多年,怎麼會主動給他寫信慰問?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副將把信上的內容唸了一遍。唸完,倆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懵逼。皇帝這封信,沒問兵防,沒問戰況。
反而盡是對蘇景洪的關心!
這也太反常了!
“將軍,這皇上……不會是失心瘋了吧?”
副將大咧咧道。
蘇景洪輕斥:“不可胡言!”
副將冤枉:“不是啊,將軍,您看,皇上猜忌您這麼多年,今天怎麼突然送了這麼一封奇怪的信?”
蘇景洪皺眉,自己也在疑惑。
副將想了想,大驚:“將軍,皇上不會是想奪您兵權,要動手了吧!不然爲何如此反常啊!他肯定是想用這封信,降低您對皇帝的提防,然後在您回京述職的路上,把您……嘶!好個老謀深算的皇帝!”
副將倒吸一口涼氣,咋咋呼呼道。
蘇景洪強忍着翻白眼的慾望。
“別瞎揣測聖意!”
皇帝怎麼可能那麼蠢!
再說,現在雖然國家承平,但還不代表皇帝就能高枕無憂!要是皇帝選擇在這時候卸磨殺驢,那迎接大周的,將是一場浩劫!
蘇景洪堅信,周武皇忍了那麼多年,不可能在這時候作出蠢笨舉動的。
但這封信……
蘇景洪眉頭緊皺,怎麼也想不通。
副將被他吼了一句,五大三粗的漢子像個委屈的小媳婦兒似的,縮了縮腦袋,聽話地站在旁邊。
“將軍,方問天來信。”
這時,又一個士兵走上來,把方叔的信交給蘇景洪。
蘇景洪正了正神色。
方問天是他特意留在蘇家,保佑蘇家安危的!
尤其是要保護好蘇澤!
他把蘇澤留在京城,雖是在給皇帝留把柄,但不代表他就不在乎自己這個兒子。萬一有人要對蘇澤出手,以方叔的能力,必能把蘇澤保護好!
只可惜,他這唯一的兒子,因爲從小母親早亡,自己又常年在邊境駐防,沒能好好教導。再加上皇帝的刻意安排,居然成了京城第一紈絝!
這件事,是蘇景洪心裏最大的痛楚。
蘇澤本可以像其他將門之子,從小接受正常的教育,日後成長爲一方名將。不求封侯拜相,但至少當個尋常人。
哪像如今這般,只知玩樂,荒淫無度……
蘇景洪長嘆一聲!
他都不用想,也會知道,方叔給他的心裏,肯定是說蘇澤又如何敗家,如何荒唐了!
因爲昔日的信裏內容,都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