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怎麼會有火油?
沈遷拿起手電照了照自己的手掌。
又黑又膩,掌心還有一股濃烈的火藥味,確實是火油。
他想起自己碰過那繩子,心中立刻閃過一道白光。
難道……
“老伍,你打火機呢?給我用一下!”
話音剛落,一個閃爍着金屬光澤的zippo防風打火機飛了過來。
半分鐘後,沈遷再一次懸到半空中,這次他提前算準了方位,打燃打火機伸了過去。
五秒,沒有反應。
十秒,還是沒有反應。
沈遷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難不成是他想錯了?
手裏的打火機慢慢變熱變燙,就好像他的內心,開始煎熬起來。
二十秒……三十秒……
茲!
這是繩子被點燃的聲音!
沈遷雙眼一亮,立刻縮回了手!
下一秒,那怪石頭上的繩子劇烈燃燒起來!而且那火焰就像活過來一般,沿着繩子慢慢燒了出去!
“老伍,別搞你那個鬼猴子了,快過來!”
沈遷跳回平臺,朝伍拾喊了一聲。
“怎麼了?”
伍拾回過頭,眼裏的白霧慢慢散去,這時他的猴屍也剛好爬回來,不用說,又是一無所獲。
“這裏有機關!”
沈遷興奮的叫了一聲,他的視線順着那繩子上的火焰不斷往前,只見火光慢慢變大,原本看不清的黑暗也變得明亮起來!
而那根裹滿火油的繩子就好像一條引線!
它把火焰帶到半空中,在某個地方停下來,然後火光一閃,轟!
火焰在半空中一分爲九,朝着九個方向繼續燃燒下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人沒辦法形容了——
燒向九個方向的火焰,到了半空中的某個地方,又再一次一分爲九,接着往下燃燒!
然後九又分九,又再分九!
不到五分鐘,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斷分裂燃燒的火焰,就好像半空中綻放出一朵朵禮花!
火光沖天,沈遷總算看清了!
然後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的天!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平臺之外,居然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天然溶洞!
這溶洞上不見頂,下不見底,往前看不到邊界,只有身後的洞口讓沈遷感覺有一絲踏實!
而剛剛那些火焰停留的地方,竟然是一個個岩石平臺!
遠遠看去,它們就好像城牆的烽火臺,一傳十,十傳百,把火光傳遞到很遠的地方!
站在這些烽火臺的最初位置,沈遷心中一陣強烈的震動。
如果自己沒有點燃那根火油繩,這一切不知道要埋藏地底多少年。
看到眼前的一切,伍拾也是震驚不已。
他拍了拍沈遷的肩膀,第一次露出了“冷漠”之外的表情。
“你確實有一套。”
沈遷冷哼一聲:“那自然是比你的猴子厲害多了。”
不過吵歸吵,兩人立刻收拾東西,尋找往下的路。
剛剛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的山勢,現在被火光照得一清二楚。
沈遷立刻發現,就在他們所處的平臺正下方,有一條十分隱蔽的岩石隧道。
那隧道狹窄異常,幾乎無法用直立行走的姿勢通過。
沈遷和伍拾的身材都不算高大,可是他們也必須彎下腰,擺出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才能進入其中。
走了沒多久,沈遷聞到一種奇特的香味。
“這是……”
伍拾顯然也聞到了這種味道,他皺皺眉頭,伸手在隧道兩邊的崖壁上摸了摸。
“是香灰。”
沈遷也伸手摸了摸牆壁,他聞到的不止是香灰味。
“還有蠟。”
也就是說,這隧道里塗滿了香灰和蠟。
這兩種東西都是易燃物,看來有人刻意把這隧道變成了焚化爐,一個火星子就能讓裏面的人昇天。
“快走。”
沈遷心裏有些不安,他縮進肩膀,快步往前走去。
伍拾也不再多言,他背上揹着猴屍匣子,走起來比沈遷還要困難得多。
兩個人悶頭趕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總算看到那隧道的出口。
外面依舊是一片火光沖天。
“快!”
沈遷叫了一聲,一個箭步衝出隧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撲倒在地。
伍拾緊隨其後,也是累得攤在地上。
兩個人躺着一動不動,嘴裏喘着粗氣。
半晌之後,沈遷問道:“你有沒有感覺變熱了。”
伍拾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我們現在應該在很深的地下。”
兩個人爬起來,只見頭頂還有火光在移動。他們的周圍是低矮的樹木,以及一些看不清面容的石刻雕像,而腳下是一條石板鋪成的路。
“這地方真神奇,到底是誰修了這麼些東西?”沈遷打起手電,朝四周照了照。
石板路一直延伸到樹林之中。
伍拾卻擡起頭,看了看那些移動的火光:“這些火到底要燒到哪裏去?”
沈遷拍拍他的肩膀:“繼續走吧,應該不遠了。”
兩個人並排往前,走入樹林之中。
稍微有點生物學常識的人都知道,植物在沒有光的地方是很難生長的,因爲陽光和水是植物生長必須要素。
可是一路往裏走,沈遷發現低矮的樹木慢慢變得高大,植物的種類也豐富起來。
要不是身在溶洞之中,他幾乎要以爲自己是進入了某個熱帶雨林。
在距離地面幾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地方,這些植物居然長得這麼茂盛,實在不可思議。
沿着石板路一直往裏走,路兩邊的雕像越來越多,而沈遷也越來越感覺不對勁。
剛剛在隧道口的那些雕像,身體和臉都磨損得很嚴重,他還看不出雕刻的是什麼。
現在這些雕像沒有受到瀑布水流的侵蝕,保存也比較好。所以沈遷認出來,這些竟然是十王像。
秦廣,初江,宋帝,五官,閻羅,變成,太山,平正,都市,轉輪。
沈遷一路走一路看,這裏的十王雕像和他從前見過的那些完全不同,每一尊雕像都是脫掉了鎧甲,摘下了官帽,一副謙卑禮貌的樣子,十分怪異。
在這裏,它們好像不再是掌管地下的君王,而變成了侍奉某個大人物的小廝。更詭異的是,這些雕像通通面朝着石板路的來向,好像在迎接什麼人。
真是爲所未聞。
繼續往前走,沈遷發現頭頂的火焰也發生變化,它們不再四處亂燒亂分,而朝着同一個方向燒去。
而這個方向,正是石板路通往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