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城王,好巧,今日又遇見了。”
林世燮笑道:“着實是巧,不想今日能在此處再遇見殿下,今日殿下怎麼在此處?”
林帆頓時有些尷尬,這下子摸個魚還被熟人給撞見了,含糊地說:“今日來政事堂見右相,路過東市便進來轉轉。”
林世燮也不在意,大手一揮道:“今日能再遇見殿下真是巧了,這次不論如何殿下也逃不過去了,必得找一處地方,好好地跟殿下喝幾杯。”
林帆見了也不好出言反對,就跟着林世燮一起找了個酒樓去敘舊。
……
醉仙居,二樓臨街的一個雅間,林帆和林世燮對酌起來。
一開始林帆還有些擔心自己喫不消這酒水,後來發現這酒度數並不高,便放下心來,不過也並未貪杯,林帆一直以來對酒也談不上什麼愛好,喝了幾杯便停了下來。
林世燮倒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來,還回憶起了曾經和林帆一同奮戰的歲月。
“攝政王,我還記得當初你帶着我們打的最後一戰,在渭水邊幾乎全殲了燕國的全軍,斬首十萬多級,打得那燕王到現在都不敢再侵犯我邊境,當真是痛快,痛快啊!唯一可惜的便是那燕國大將軍的首級讓林世瑜那小子給斬了,我只差一步便該斬下那個人頭的,就只差一步啊!”
說到激動處,林世燮拍打着桌子,氣血上涌,臉上都紅撲撲的。
“可惜啊,可惜,那燕王后來萎了這麼久,就算我們百般挑釁也不敢出戰,真是個沒種的!讓我在邊境枯等這麼久!”
林帆在一旁默默地聽着,這些記憶或許是自己並未親身經歷過的緣故,現在都已漸漸模糊了,只剩下一個大致的印象,所以也不怎麼搭話,就聽着林世燮一個人大發豪情。
林帆只默默地給在一旁給林世燮添酒。
林帆聽着林世燮的話,突然擡頭問道:“你在魏趙邊境也駐守多年,怎麼不聽你談談對趙國的看法?”
林世燮一下子有些沉默,停了半晌才道:“當初攝政王你帶着我們打退了燕國之後,趙國也就退兵了,所以未曾與趙國交過戰,我在邊境與趙國交過許多次手,趙國,確實很強!”
“哦?”林帆有了些意外,能讓林世燮這麼說,想來趙國確實有些東西。
林世燮略帶低沉道:“趙國未曾大舉侵佔過我大魏領土,所以國人對趙國並不瞭解,但是其實我大魏在對趙作戰時其實一直是劣勢。”
林帆聽了大感意外,魏國的兵甲之利天下皆知,更何況魏卒向來善戰,北方戍卒更是精銳,怎麼會一直佔劣勢呢。
林世燮接着道:“趙國吞併中山國之後軍力大漲,趙國騎兵更是天下一絕,北地開闊,我大魏騎兵不如趙國,所以處處受制於人。”
林帆瞭然,原來是冷兵器時代最大的難題——騎兵。
自騎兵誕生以來都是極其強大的存在,在冷兵器時代幾乎無敵,想要剋制幾乎是只能用更強的騎兵或者就是數倍於敵的幾乎強大到極致的步兵,否則就是無解。
林帆在洪都禁軍中看到過騎兵,已經是幾乎發展到巔峯了,各種裝備、各種類型都齊備,各種戰術也都發展地差不多了。
林帆在禁軍裏也找不到什麼可以插手的事,也就平時多去轉轉,便當是摸魚,哦不,是巡視軍隊了。
林帆頓時有些汗顏,這些人對自己還真是有些莫名的自信。
遇到這種話題,林帆也不搭話,只是一個勁地勸林世燮喝酒。
喝着酒,漸漸的酒勁上頭,許是談到趙國感到有些不痛快,林世燮也開始大吐苦水。
罵軍隊的後勤官太過刻薄一點酒水都不肯準備,罵邊境的新兵畏手畏腳不敢出戰,罵趙國的騎兵不講武德,遊弋偷襲他一箇中年人。
也許壓抑了許久,林世燮是越罵越起勁,林帆想了想打算要不然還是早點回文淵閣,好容易忙裏偷閒出來還要聽旁人訴苦。
正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桌椅被推翻的聲音,接着便是一陣高聲吵鬧。
林帆微微皺眉,對着門外叫道:“林一,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門外應了一聲,一陣腳步聲離開。
不一會兒林一便回來,回稟道:“回王爺,是一羣士子在外爭吵,不慎打翻了桌子。”
林世燮頗爲好奇道:“國子監向來以規矩森嚴而聞名,怎麼今日有士子敢在外這般鬧事?”
“回紀城王,外面那羣士子不曾穿國子監學士袍,想來應該是來洪都預備春闈的外地士子。”林一答話道。
“噢,外地士子。”林世燮頗感興趣,扭頭對林帆道:“攝政王,不如去聽聽這幫外地士子可是有什麼高見,竟然在洪都中這般吵鬧。”
林帆也是不想再繼續聽林世燮訴苦,便點頭同意。
兩人剛出雅間的門,便聽到一個聲音大聲在叫嚷。
“這南方都不過是些亂賊罷了,打着爲民做主的旗號,只不過是籠聚民心而已,都是些野心勃勃者在其中攪動風雲,意圖從中博一個富貴而已,朝廷派大軍剿滅有何不對?”
說這話的一個青袍士子看起來年歲不大,此時已經有些氣急敗壞,臉上紅色泛起,呼吸也有些急促。
一旁一個紫袍的青年,臉上帶着些不屑道:“這南方發大水,若不是朝廷救濟難民不及時,何至於起叛亂。朝廷不思招撫,反而派大軍剿滅,這時何等的兇殘。”
說着,那紫袍青年上下打量着青袍士子,道:“反倒是你呀,吳卿言,是有多想入朝爲官,這就巴巴地上前給朝廷開脫了,也不知這番忠心能否被朝中大員看到,直接授予你個官位,也不辜負你這般忠心護主之態了。”
這番話引得周圍的士子一陣鬨笑。
那被叫做吳卿言的士子更加氣急,道:“我吳卿言問心無愧,我等士子自該爲朝廷效力,不論朝廷是否錄我爲官,這民變都該剿滅纔對。”
那紫袍青年更加爲不屑道:“我原以爲你吳卿言飽讀詩書,與那等被朝廷愚弄的民夫民婦不同,應該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沒想到今日一見真是讓我大爲改觀,竟是這般不堪之人。”
那紫袍青年昂首道:“我等士子,自然不能與那些粗俗之人一般事事都聽官府通報,若無主見,那不是白讀了這麼些年書?”
這些話引得周圍士子一片叫好,那紫袍青年也是頗爲自得。
“真是一派胡言!”
這時樓上的林世燮忍不住直接出言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