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鄧頭在一旁直接低下頭去,害怕自己直接笑出聲來。
一直以來,陳吉輔都是以穩重的大儒形象示人,即便是在家中也是一直襬着大儒的架子,沒想到這次還被兒子給抓了一個正着。
陳吉輔勉強忍住失態,呵斥道:“胡說什麼!爲父怎麼可能去青樓狎妓呢?你都是從何處聽來的這些東西?”
“真的沒有嗎?”陳明哲有些懷疑道,“這是今日兒子在國子監聽幾位教諭所說的,他們一個個都言之鑿鑿,說是父親去百花閣狎妓了。”
陳吉輔不由地在心中暗罵,這些國子監的教諭都不配爲人師表,竟然在國子監內說這些八卦消息,真是誤人子弟,老夫日後肯定要好好地參他們一本。
但是面上陳吉輔是一點也沒有露出異樣來,淡然地說道:“爲父自然不會去那等地方了,這都是一些市井閒漢無聊時編出來的故事罷了。”
“可是。”陳明哲還是有些猶豫道,“這件事情據說可是傳得沸沸揚揚啊,很多人都說的是有模有樣的,父親該不會……”
“哈。”陳吉輔輕笑一聲,站起身說道:“常言道,人言可畏,爲父從前一直都不信這些,沒想到如今不過是一些謠言,竟然連你也懷疑起爲父的爲人了。”
“沒有,沒有,孩兒絕對沒有懷疑父親的意思。”陳明哲連忙否認道。
“那你剛剛之言是何意?”
“孩兒,孩兒就是……”陳明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唉。”陳吉輔嘆了一口氣說道,“爲父早就知道做人就免不了要被人質疑,只是不曾想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還質疑爲父。”
“孩兒不是質疑父親,只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來詆譭父親呢?”陳明哲不解地問道。
陳吉輔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兒啊,官場險惡啊,這其中的門道又豈是你能理解的啊。”
“爲父這次出京,也是得了不小的功績,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裏嫉恨爲父呢,有人出來這般詆譭爲父,爲父一點都不奇怪。”
陳吉輔看着陳明哲說道:“譬如那戶部右侍郎元朗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爲父曾經多次指出了他的問題,他不僅僅是不思感恩,還記恨爲父,這次的事情他就在背後不知道推波助瀾了多少啊……”
老鄧頭在一旁聽着,也是不由地有些佩服自家老爺避重就輕的本事,那是人家元朗大人記恨嗎?當初你可是把元朗給嘲諷地狗屁不是。
也就是元朗大人心態好,不然被陳吉輔盯着連續噴了兩個月,一天一本奏章,罵的可是比那些御史都甘拜下風。
老鄧頭就靜靜地看着自家老爺在忽悠少爺,而且少爺眼瞅着已經快被忽悠瘸了。
陳明哲這個時候很羞愧,對陳吉輔說道:“父親,這次是孩兒錯怪你了。”
“以前孩兒不知道父親是這般辛勞,有這麼大的不如意,還以爲父親應該輕鬆愜意的。孩兒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見到陳明哲終於被說服了,陳吉輔故作滄桑道:“無妨,明哲能理解爲父的不易,爲父就十分寬慰了。”
“無事,你我父子,說這些做什麼?”
陳明哲咬咬牙說道:“孩兒不能看父親蒙受這等大冤,等明日,孩兒就去戶部右侍郎元朗的府上,跟他擺下文會,與他辯上一辯,替父親恢復名聲。”
“咳咳咳!”一旁的老鄧頭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怎麼了鄧伯,你沒事吧?”陳明哲問道。
老鄧頭很久以前就是陳吉輔的書童,後來陳吉輔入朝爲官,老鄧頭也就成了陳吉輔的管家,在陳家幾十年,陳家人也都把老鄧頭看做自己家人一般,與一般的下人不同。
老鄧頭擺擺手說道:“不妨事,少爺接着談事吧,老奴無事。”
說着老鄧頭悄悄跟陳吉輔交換了一個眼神,眼下的形勢可不能讓少爺真的去這麼做啊!
陳吉輔當然知道不能去這麼做,不然豈不是露餡了。
“咳咳。”陳吉輔說道,“明哲啊,此事還是再商量吧。”
“怎麼可以?難不成就看着那些人敗壞父親的名聲嗎?”陳明哲氣憤道,“若是父親不想出面,那由孩兒來代勞也可。”
“不。”陳吉輔拒絕道,“此事不是這麼簡單的。”
陳吉輔做出了憂鬱的樣子道:“三人成虎,這件事情已經傳開了,百姓早就認定了這件事,即便再擺文會也不過是讓那些閒人更興奮罷了。”
“難不成就讓父親白白受辱嗎?”陳明哲不甘道。
陳吉輔語重心長道:“明哲啊,你還小,這裏的水很深,很多事情你都把握不住,還是讓爲父來承擔吧。”
“再說了,身正不怕影子斜,爲父一身正氣豈是那些宵小可以詆譭的,知曉爲父的人自然不會信那些傳言,但相信傳言之人爲父又豈會在乎?”
陳吉輔一頓連哄帶騙總算是讓陳明哲暫時打消了別的想法。
陳明哲敬佩地對陳吉輔說道:“父親的品行可真的是足以成爲當代聖人!”
“不不不,爲父還差很遠。”陳吉輔淡然地否認道,“爲父豈可與聖人相比較,不過是爲父對名利看的淡了一些罷了。”
見到陳吉輔這個樣子,陳明哲對陳吉輔更是崇拜。
看着陳吉輔一頓忽悠,陳明哲果然被騙住的樣子,老鄧頭不禁感嘆道,老爺忽悠的功力真的是不減當年的風采啊。
陳吉輔見陳明哲不再多說這些事情,也就順勢把這個話題岔開,問道:“明哲,今日不是休沐,你怎麼從國子監出來的?”
陳明哲聞言有些臉紅,小聲說道:“孩兒是聽到父親去百花閣狎妓的傳言,一時氣不過,這才告了假,從國子監出來的。”
陳吉輔臉色一僵,問道:“國子監監督極嚴,夫子真的就讓你告假了?”
“不知爲何,夫子們聽到孩兒是因此告假,都未出言反對,直接就讓孩兒出國子監了。”
陳吉輔臉色抽搐了一下,國子監這些混蛋,就是想看老夫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