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荃忍不住再次發問道：“大人，這……”
“好了。”盧承慶有些無奈地停下了筆，說道。“本官聽到了，本官又不聾，哪能聽不到你在說什麼，行了，你先下去吧。”
蔡荃不淡定了，大聲問道：“不知尚書大人打算怎麼處置這名證人？”
“你！”
盧承慶有些無奈，也就是蔡荃有背景，自己也不好直接處罰他，不然就憑他在這裏頂撞自己這幾句，就能定他的罪。
但是盧承慶也只能強壓下自己的火氣，說道：“好了，蔡主事，這件事情本官自有決斷，蔡主事就不必再多費心思了。”
蔡荃卻是一個愣頭青，直接說道：“盧尚書，這件事情外面的百姓議論紛紛，早日將此案了結也是一件好事啊。”
盧承慶面上全是不耐煩，深呼了一口氣說道：“蔡主事，正因爲這件事外面的議論很多，所以纔不能草率行事，好了，本官還有正事要處理，蔡主事就先出去處理公務吧。”
“大人，……”
“砰”地一聲，盧承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看着蔡荃說道：“本官說了，蔡主事可以出去了！”
這個時候盧承慶也是不想再跟蔡荃多廢話了。
即便蔡荃的背景很深，但是盧承慶畢竟是刑部尚書，朝廷七卿之一，怎麼可能容忍蔡荃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放肆。
蔡荃也是被盧承慶的表現給震了一下，最後也是不得不攝於盧承慶的壓力，拱手道：“下官告退。”
等蔡荃出去之後，盧承慶才慢慢地坐在椅子上，不住地揉着眉心。
這件案子哪裏是蔡荃說的那麼簡單，這件事涉及到了朝廷的兵部左侍郎和洪都府尹，這兩位的位置已經不算低了。
更何況這背後還有攝政王和左相兩尊大佛，哪裏能輕易地決斷。
盧承慶搖搖頭，這個蔡荃也不知道是真的耿直，還是背後有人在刻意引導，按照他所說急急忙忙去審問那個柳如是。
若是那個女人真的一口咬死了陳吉甫，這件事反而就更加複雜了，光憑人證可扳不倒陳吉甫，再說就算扳倒了陳吉甫對自己又有什麼好處呢？
平白無故就得罪了林帆這位攝政王？
得了，盧承慶還是接着安安分分地處置公文吧，這件事還是得押後纔是。
但是盧承慶想要把這件事先給壓一壓，外面的消息卻是不等人，畢竟蔡荃去搜查時可是大張旗鼓，半點遮掩都沒有。
一時之間，整個洪都中的人都重新關注起了這件事情。
畢竟酒樓、茶肆裏各種各樣的戲班子和說書人還在不斷地講這件事情，很多還加上去了很多細節，眼看着又能弄出一個傳世經典。
這個時候朝廷又出手，將這件事情給坐實了一大半。
之所以說是一大半，還是因爲朝廷的邸報還沒有說明此事，還有微乎其微的翻盤機會。
但是很多洪都裏的老人一個個都是搖着腦袋，斷言陳吉甫肯定是完蛋了，因爲這樣大張旗鼓被朝廷抄家的，都無一例外地徹底失勢了。
當然了，即便是洪都裏資歷最老的消息通，也不太說的清楚搜家和抄家的區別，反正都是差不多。
自然，洪都府衙下設的監牢也是因此熱鬧了不少。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事情的發展，案件還是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着。
宗正府。
林世俅正在唾沫星子飛濺地說着話：“各位，這次可真的是不可多得的機會啊，這次那林帆竟然跟左相在對抗，真的是天助我也！”
林世俅的臉上帶着興奮道：“趁着這個時機攻擊林帆，左相也必然會參與進來，到時候只要將林帆攝政王的身份剝奪了，他林帆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藩王罷了，還有什麼可懼的！”
要說林世俅說的其實也沒什麼問題，但是房間內的人都是沉吟不語。
萊陽公林啓皓看了林世俅一眼，說道：“世俅啊，此事不必着急，你先坐下。”
“叔伯！”林世俅着急道，“怎麼能不急呢？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那我們還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力氣呢？”
“你先坐下！”
正在閉目養神的大宗正林啓休微微睜眼，說道。
聽到大宗正的話，林世俅雖然有些心有不甘，但是還是乖乖地坐下了。
大宗正這才睜開眼，緩緩說道：“左相跟林帆之爭只怕一時半會兒都不會結束，我們不必太着急。”
“反正已經花了不少的時間跟藩王們聯絡了，也不在乎再多花些時間觀察一下局勢。”
林啓休扭頭看向了一邊坐着的林朗清，問道：“朗清，你怎麼看這件事？”
周圍的人聽到這個名字都是有些詫異，連林朗清自己都沒想到林啓休會問自己的意見。
林朗清是小輩，在這個圈子裏的地位不高，因此林朗清的位置還是靠近邊緣的。
林朗清站起身來道：“以小侄愚見，我們不必跟左相聯手，只要發動我們所謀劃的事情就是了。”
“哦？”
林啓休也是提起了一些興趣，問道：“爲何？”
林朗清解釋道：“我們所做之事本就是針對攝政王，若是傳到了外面，說我們這些宗室和宰相一同攻擊攝政王，反而不美，容易讓外人誤解我們的意思。”
“而且。”林朗清又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左相跟我們未必就是一路人，若是左相之後也像林帆一樣針對我們該如何？”
“所以說反倒不如自己去做，其實我們已經做了長時間的準備，聯絡左相也沒什麼益處。”
聽到林朗清的話，林啓休眼中的欣賞之色更加明顯了。
自己的年紀也大了，大宗正的位置也不知還能做幾年，已經得開始着手培養接班人了。
但是找了一圈，林啓休覺得周圍的宗室，要麼是太蠢笨不堪，不敢放手交付給他們，要麼是年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還不知道是誰送走誰。
上次就覺得林朗清是一個可塑之才，這次這種想法更加明顯了。
林啓休點點頭說道：“朗清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