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全身軟綿綿的，就好像所有力氣被抽乾了一樣。
一時間，還不知道自己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醒了。”低沉的嗓音，喚回她的思緒。
看到賀錚就在她身邊，她開口：“賀~~”
聲音沙啞的說不出話來。
賀錚道：“你先喝口水。”
說完，拿起身邊的大瓷缸，在冷水中倒了一些熱水，等溫度適中以後，纔將她扶起來，給她喂水。
方大蘭發現自己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喝了不少溫開水，方大蘭這才感覺喉嚨舒服了不少。
知道小孩兒要問什麼，賀錚說道：“你發燒了。”
此時方大蘭的腦子還有些遲鈍，但也知道自己這是生病了。
忍不住苦笑，帶着歉意：“給你們添麻煩了。”
賀錚將搪瓷缸放到旁邊，不認同的道：“你是太累，加上昨天被嚇着，突然放鬆，一時間身體受不住。”
平常在農場，每天就像個陀螺一樣，昨天也着實嚇着了。
有時候她太穩重，總是讓人忘記，她其實還只是個十五歲的丫頭。
想起昨天，她確實大起大落的，點了點頭：“我下次會注意的。”
此時賀瑜估計是聽到聲音了，從門口探出一個腦袋：“蘭花兒，你醒了呀。”
“醒了，讓你擔心了。”她感覺說話都是個飄的。
賀瑜嗐了一聲：“你沒事就好，可把我們嚇着了。”
當時方大蘭燒得滿臉通紅，送到農場診所那邊時，醫生一量，都嚇了一跳，39.2度了，這要再燒下去，怕把腦子燒壞。
趕緊打了退燒針，又強迫着她吃了藥。
就是這樣，她居然一直都沒醒來。
醫生說是她以前太虛弱，餓的太狠，現在雖然喫飽了，可平日太累，神經繃的太緊，猛的放鬆，身體各項機能就會罷工，病來如山倒就是這個理。
方大蘭點了點頭，難怪前一世就算被鍾家打的半死，也沒像現在這般虛弱過。
估計是那時候繃着神經憋着那口氣，才讓自己活了下來。
賀錚看着還要說話的妹妹，開口：“餓不餓？要不要喫點東西？”
賀瑜這纔想起：“啊，我熬的粥應該好了，我給蘭花兒去端。”
也不等方大蘭的回答，轉身就跑了。
沒一會兒，端着一個大碗推門而入：“醫生說你要喫清淡的，我給你熬了一點粥。”
後面跟着一起進來的賀老爺子吐槽：“華子淘米燒火煮的粥，怎麼就成你熬的了。”
賀瑜理直氣壯：“我在旁邊一直監督着，也算我的一半功勞呀，四捨五入不就是我做的。”
這邏輯很強大，要不是這裏自己家，絕對要捱打。
賀瑜喜滋滋的將粥端到她面前，道：“蘭花兒，已經是溫熱的了，你趕緊喝。”
方大蘭接過粥：“謝謝。”
“不客氣啦，你都不知道今早沒看到你來養豬場，我去找你，發現你生病卻打不開門有多擔心，還好我哥一腳就將門給踹開，我們就看到你倒在地上。”
想起她哥今天帥的不得了，學着他那姿勢道：“就這樣一腳，門就這樣倒了，真是帥呆了。”
她哥不氣自己的時候，是真的帥。
方大蘭聽着她所說的，完全不記得那些事情了。
看着這有些陌生的房間，想着這裏應該是小院。
“行了，賀小瑜。”看着一直在那裏吧啦吧啦說個沒完的妹妹，賀錚忍不住開口：“閉上嘴。”
他這妹妹，有時候真聒噪的厲害。
見方大蘭喝完粥，接過碗，提溜起妹妹就出了門。
雖然賀瑜有一米七，可在一八六的哥哥面前，不夠看。
方大蘭聽到門外傳來賀瑜哇啦哇啦叫着，沒一會兒靜聲了。
再進來時，賀錚拿了一包舊報紙包着的東西，拆開，裏面是白色的，黃色的藥片，道：“吃了它，繼續睡吧，醫生說你得多休息。”
方大蘭乖乖的喫完藥，可能是真的太累了，躺牀上沒一會兒又沉沉的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聽到了鳥叫聲，太陽已升高了。
依舊感覺全身無力，但比昨天舒服多了。
準備下牀，賀瑜又從門外探出一個頭來，看到方大蘭醒來，這才走進來，道：“蘭花兒，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方大蘭笑着道：“沒事了，還好有你們照顧。”
此時，她的嗓子還有些沙啞，但比昨天好多了。
“那就好，你睡了這麼久，我還真擔心你病情加重。”
賀瑜與她聊了幾句，又出去給她拿着包子與粥進來，這一次粥裏面加了肉沫，道：“我哥特意讓食堂那邊幫忙做的，你喫一些。”
“好。”方大蘭喫完，感覺自己終於有了力氣。
就要將碗筷收拾，被賀瑜阻止：“我來我來，你休息着。”
“沒事，我現在好了。”
“那也得好好休息。”回答她的是剛進來的賀老爺子，身後跟着來福，手中提着一個袋子。
“大蘭。”
來福進來，賀瑜趕緊收拾碗筷，與賀老爺子出去了，將空間留給她們。
來福將手中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看着要起來的方大蘭，趕緊上前：“你別起來，就這樣躺着，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好些了嗎？”
又有些自責道：“都怪我，要是我當時多敲幾下門，你也就不會燒那麼久了。”
方大蘭哭笑不得的道：“這怎麼能怪你，這是誰也沒想到的。”
看着她依舊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道：“好啦好啦，我的好姐姐，我這不是沒事麼。”
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提的什麼啊？”
來福這纔想起正事來，打開袋子，裏面是一罐麥乳精，還有兩罐荔枝罐頭與雞蛋糕：“這些是我們宿舍一起出錢買的，給你補補身體，她們本來也想來，可現在是上工時間，一起來怕影響不好，就派我來做代表。”
說起這個，來福反而紅了眼眶，道：“大蘭，你受苦了。”
最近，他們那邊新來了一個臨時工，正好是桃花大隊一分隊的，當時她們在擔心大蘭的病情，正好被這臨時工聽到了。
那臨時工估計是想拉近關係，就說起了大蘭的事情。
她們也才知道，爲何大蘭十五歲了，卻像跟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一般。
爲何這個年紀就來當臨時工，做着最重最累的活也從不抱怨。
來福哽咽着：“你那爸太不是人了。”
自己好喫好喝，卻不給妻女喫東西，還不是打就是罵。
她們母女四人，以前餓的時候，就不停喝水。
或者去山裏挖野菜喫，甚至有一次方大蘭餓極了，在河裏抓了小魚，就這樣往嘴裏塞，可見有多餓。
來福一想到這裏，就哭得傷心：“怎麼能有這樣惡毒的人，他怎麼能這樣對你們。”
當時，大家聽得都紅了眼，大罵方父不是人，得知他死了，還罵死得好。
方大蘭被她哭得哭笑不得，卻心裏暖暖的。
上前輕摟着她，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你看我現在來農場了，不是就很好了麼。”
來福擦着淚，抽抽搭搭的點頭：“是，你會越來越好的，以後要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都會幫你的。”
方大蘭笑着道：“好，有你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