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我素不愛欠人情，既損壞你的車，自然要賠償。”
姜琬凝星眸微轉，快速掃過顧燁之眉眼之間，驀地朝他伸出纖手。
顧燁之劍眉微蹙，沒有後退，想看看對方要搞什麼把戲。
只見那消瘦的纖手撩起顧燁之的衣角，微涼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的皮膚，激起一大片雞皮疙瘩。
在顧燁之幽暗深邃的注視下，那片被撩起的衣角突然斷裂，落入姜琬凝的掌中。
一旁的林慎言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老闆那件衣服可是私人定製，質量上層，價格昂貴。
怎麼那麼輕易就裂開了，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女孩子，實際上是大力士？
姜琬凝把手心的布放到車蓋上，右手食指沾了沾左手臂上流下的鮮血，隨即在那片布上勾畫着雜亂無章的線條。
顧燁之兩人相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裏的疑惑。
線條首尾相連的那一刻，沾滿鮮血的破布無風激盪起來。
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下，破布上的血液眨眼間變乾涸。
旋即飄蕩下來，靜靜地躺在車蓋上。
身上殘存的靈力用盡，姜琬凝的小臉頓時血色盡失。
姜琬凝捏起新出爐的靈符，遞給顧燁之，不急不徐道：
“你福澤深厚，氣運極強，但過剛則易損，這平安符可抵三次災禍，如此可算兩清？”
顧燁之：……
林慎言：……
這女孩腦子是摔壞了？
一塊沾了血的破布就能抵掉車子維修費，不對，現在不光車子壞了，連一件高定襯衣也壞了。
見對方沒有反駁自己的話，姜琬凝只當他正處於興奮得說不出話的狀態。
畢竟，自己銀月谷谷主的靈符可是價值萬金，用來賠他的修理費綽綽有餘。
姜琬凝把靈符塞進他手裏，嫣然一笑：“兩清。”
知道老闆有不爲人知的輕微潔癖，林慎言正欲開口，顧燁之淡淡地瞥了眼他，握着靈符的左手卻微不可見的僵硬着。
一輛救護車快速從遠處駛來，醫生護士動作迅速地從車裏推着擔架下來：“傷者在哪？”
“是她。”林慎言指向在場唯一的女士。
看到姜琬凝好端端站在那，只有左手臂流血不止，醫生們紛紛一驚，忙上前擡她上救護車。
顧燁之對林慎言吩咐道：“你跟着去一趟。”
林慎言急了：“顧總，公司的車還沒人，你一個人……”
顧燁之打斷他的話，語氣不容置喙：“快去。”
“好的，顧總。”知道老闆向來說一不二，林慎言不敢再多言，跟着上了救護車。
姜琬凝滿眼稀奇地任由醫生利用各種儀器給自己檢查身體。
作爲可蘭大陸最有天分的符師，不過百餘年時間便成爲可蘭大陸最年輕的聖尊，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全新靈符，受到世人的敬仰。
放在以前，自己一道靈符下去，不管受多重的傷都能痊癒。
誰知如今落到這般境地，剛剛利用心頭血凝結的此許靈力已經一殆而盡。
……
重新坐上轎車，司機載着顧燁之再次往家的方向開去。
繁華都市，即使已到深夜，依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打開筆記本，望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半天，顧燁之才發覺自己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那奇怪女孩所謂的平安符此時仍靜靜地躺在左手手心。
顧燁之垂眸望去，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始終縈繞在心頭。
明明自己對這類封建迷信嗤之以鼻，可當這奇怪的東西放在手裏時，自己竟莫名地感到安心。
突然，手心一陣發燙，顧燁之定睛望去，原本雪白的布塊竟然隱隱泛着紅光，彷彿一團火在熊熊燃燒，這是怎麼回事？
下一瞬，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聲音由遠及近，伴隨着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小心！”
眼看着對面疾馳而來的汽車迎面撞來，顧燁之只來得及出聲提醒司機。
一陣急剎！
在司機絕望閉上眼的瞬間，一道金光在車前一閃而過，原本直直撞來的汽車硬生生拐了個彎。
“呯！”
料想中的碰撞聲在不遠處乍響。
嚇得心驚肉跳的司機睜眼瞧去，只見那發瘋的汽車此時與右前方停放的車輛撞上，正冒出股股濃煙。
望着已經撞得不成樣子的汽車，裏面的人仍遲遲沒有出來，司機手腳發涼：“顧……總……”
顧燁之卻瞧着左手手心不再發燙的平安符，緊緊地握住，面色沉穩地打開車門：
“過去把人拉出來，報110和120。”
“是。”見老闆面對如此兇險狀況，臉上仍波然不驚，司機心下不由大定，深吸了口氣，跟着下了車。
把平安符塞進褲袋時，藉着月光，顧燁之注意到原本潔白的平安符此時像染上了一層灰，變得灰濛濛的，擦也擦不乾淨。
剛剛是這……平安符救了自己？
……
經過各種周密詳細的檢查和手術，聽到醫生說只有左手臂骨折的林慎言驚訝得嘴巴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雖然看她活潑亂跳，可畢竟是從高處落下，怎麼可能一點內傷都沒有？
“醫生，她說話有些奇怪，是不是腦子摔壞了？”
“已經照過ct，只有輕微的腦震盪，可能意識有些混亂，過些天就好了。”
“好，謝謝醫生。”
林慎言道過謝，推開病房門，對躺在病牀上板着臉的姜琬凝喋喋不休道：
“碰到我們老闆，算你福大命大，醫藥費這塊你不用擔心，等你好了，以後慢慢還，不着急，這是我名片，有什麼事打我電話，你先休息吧。”
說完，從文件包裏拿出一張名片放到櫃子上。
“呱噪。”
這人怎麼和那些老頑童一樣囉嗦，姜琬凝白了他一眼，隨意地揮了揮手，一雙靈動的眼眸緊盯着牀尾。
“你……好心沒好報。”林慎言還是第一次被人接連說他囉嗦，當下氣得不行，轉身大步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