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番話,端木暄神情肅穆的凝望着軒轅煦,屏息以待
如今,她去意已決
並非真的想要他見到自己的真容。
而此刻,她如此坦白,只是在賭
賭軒轅煦自尊使然,在知道她一直以假面示他,定會暴跳如雷,罵她是騙子
事實證明,她賭贏了。
因爲,在短暫的怔愣之後,此刻,軒轅煦的眸海之中,已然怒焰高漲
“你這話什麼意思”聲音,幾乎從齒縫中迸出,軒轅煦眉心擰起,臉色陰晴不定
視線,冰冷如刀一般的,在端木暄臉上來回遊離。
軒轅煦的眸光忽明忽暗。
細細凝睇着她平庸無其的臉,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說在她的臉上,還覆有一張人皮面具
也就是說,在過去,在他的面前,她和他,除了隔着心以外,還隔着一張臉
而他,竟絲毫無覺
她,從未與他坦誠相見
這個認知,讓軒轅煦慍怒的緊咬牙關。
冷冷一哼之後,他十分失望的微閉了閉雙眼。
“我的臉,又老又醜,只得配戴上一張假面,即便是這樣,侯爺都不曾嫌棄過我”語氣裏,故意透着對姬無憂的依賴,迎着軒轅煦被怒火燒炙的雙眸,端木暄哂然一笑:“王爺,真的不嫌棄麼”
“端木暄”
冷冷一訕,軒轅煦看着端木暄的眼神,變幻莫測。
眸底,碎星閃閃
輕輕轉身,端木暄不再看他,只輕嘆口氣,故意語重心長的道:“就算王爺不嫌棄,那別人呢我這個無鹽王妃,出身卑微,若一直跟在王爺身邊,只怕哪日一個不小心,會被王爺手下的兵士們拿來祭旗”
聞她此言,軒轅煦不禁怒極而笑
她的容貌,本就不美。
就算真如她所說有老又醜,又能如何
可,問題的關鍵是他一再退步,可她,卻鐵了心要走
暗暗咬牙,他臉上的笑,漸漸泛起冷意,冷到讓端木暄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你是想去找無憂吧”
語氣,冰冷慎人,他又往前逼近一步。
雖然,早已料到他會是如此反應。
但,真的聽他又一次提到姬無憂,端木暄的心底,如針扎般難受
她想
她的心,無論多痛,只要痛過今日,便不會再痛了吧
念及此,她眉梢輕挑,再一次倔強的仰起頭來,擡眸對上他的視線:“你曾經答應給我休書,許我與他雙宿雙棲,但如今爲了救你,我沒了他的消息,如今你安全了,合着也該是我去尋他的時候了。”
“你”
軒轅煦怒目圓睜
“除了侯爺,曾經,我還是皇上的女人,若不是爲了救你,說不定這個時候,我還在皇宮裏,正伺候着皇上就寢呢”不等他多做言語,端木暄繼續火上澆油。
她知道
軒轅煦一向桀驁,斷不會容她繼續跟在他身邊撒野的
但,她也知道
她對他有救命之恩,無論再如何惹怒他,xing命總該是無憂的。
如今,她如此氣他,只爲能和迎霜安然離去。
“你將方纔的話,再說一遍”
心底,怒火中燒,軒轅煦眉心一痛,緊跟着,他的氣息,漸漸變得急促。
“王爺忘了,好話,是不說二遍的”無畏的微揚起頭,與他蘊滿怒火的雙眸對視,端木暄冷冷淡淡的道。
“呵”
冷笑一聲,軒轅煦猛地出手將她扯進懷中。
不等她反應過來,他用力的摟着她瘦弱的身軀,緊緊的禁錮着她的自由,低頭狠狠的,近乎蹂躪的吻住她的脣。
“你放開”
心跳一滯,沒想到軒轅煦此刻竟會如此,端木暄微喘着,伸手想要將他推離。
“怎麼嫌本王沒有無憂溫柔麼”
擡手,扯住她不安分的雙手,將之禁錮身後,低眉睨着她怒瞪着自己的雙眸,軒轅煦冷哼了下。
雙手,失去自由。
脣上,亦泛着乾裂的疼意。
端木暄想要跟以前一樣,張開咬他,
怎奈這回他早有防備,根本就不給她任何可以傷他的機會
在心裏,罵了他無數次,可現實中,端木暄只能怒瞪着他,任他啃噬着自己脣齒,那種憤怒和狂躁,根本就像極了泄恨一般,想將她撕碎了香入腹中。
正在她苦思對策之際,忽然,耳際傳來軒轅煦的一聲悶哼
緊接着,像是受到某種衝擊一般,他雙手一鬆,猛地將她自懷中推離。
一個踉蹌,端木暄後退幾步,最終跌坐在牀榻上。
久違的新鮮空氣拂面而來,她張開嘴巴,近乎貪婪的大口大口的用力呼吸着,一時竟忘了讓她如此的那個罪魁禍首。
耳邊,依舊有低喘聲傳來。
回過神來,端木暄望向軒轅煦。
只見,他不知何時,竟手捂着心臟部位,面色痛苦的跌坐在地上。
感覺到他的痛楚,端木暄面色微變
“你怎麼”
迎着她的視線,軒轅煦緩緩擡頭。
待看清他的眸色,端木暄不禁心神一窒
如那日在鳳儀殿一樣。
此刻,在他的眼底,一片猩紅,濃烈的慾望如海洋般洶涌澎湃,彷彿要燒盡一切。
這,怎麼可能
在逃離京城之後,她不只一次替他把脈,從來都未曾發現他的脈象有一絲不正常
可眼下
“軒轅煦”
自牀榻上起身,端木暄向前疾走。
以爲她要趁機溜走。
“只要本王還活着,你就休想再去找他”微喘着起身,軒轅煦起身向前,不容端木暄躲閃,他探手撫上端木暄略顯潮熱的面容,逼得她再次退回榻上。
見狀,端木暄眉頭一蹙,頓時張口結舌
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她的手指,剛剛壓在他的脈搏上,便又被他甩開了
“我身上中的,是西域魅酥”
聞言,端木暄臉色驟變
她,原以爲那日納蘭煙兒給他下的是普通媚毒。
卻沒想到
看來,有句古話說的極對
世上最毒的,莫過女人之心
在宮中時,太后很早就教她醫理,和宮闈之事,她自然知道媚酥這種chun毒,中毒後若不近女色,則不得動情
否則,就像眼前的軒轅煦一樣。
他,動情了麼
想到這個可能,端木暄的心,不禁漏跳一拍。
微擡起頭來,她剛想發問,卻見軒轅煦傾身上前
垂眸看着手裏的破損的衣物,端木暄微顰着眉心。
輕嘆着,她伸手自破碎的衣襟裏取出一隻香囊,而後轉身放在軒轅煦枕側
這樣,他大約可以睡的更久一些
微微苦笑着,就在她轉身準備尋件軒轅煦的衣裳穿上時,門外,卻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
是迎霜麼
可,爲何又不出聲呢
黛眉輕蹙了蹙,看了眼仍舊未醒的軒轅煦,想起他剛剛的瘋狂,端木暄不禁自嘲的笑笑。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
不緊不慢的自地上拾起軒轅煦肥大的長衫穿上,她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前,伸手將房門打開。
室外之人,許是沒想到開門的人是她,初見她時,見她衣襟寬大,神情明顯一怔
但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
“奴才見過王妃”
恭敬的,對端木暄拱了拱手,那人極力將聲音壓低。
來人,不是迎霜,而是榮昌
“想來,榮總管一直等王爺等的心急了吧”心底,涼涼一笑,知軒轅煦是徹底安全了,端木暄輕聲問道:“只你一人來接應王爺麼”
榮昌低下頭去,十分恭謹的回道:“除了奴才,還有左相大人的公子阮皓然阮大人”
軒轅煦被救當日,邊關的消息便抵達昶王府邸,知事情有變,榮昌第一時間動用了宮裏的內線消息,自然也知道,捨命救出軒轅煦的,便是端木暄。
是以,此刻榮昌對她的態度,比之以往,要更加恭謹
“左相之子”知道榮昌口中所說之人,是阮寒兒的大哥,印象裏,對阮浩然的情況多少知道一些,端木暄輕點了點頭,而後十分擔心的問道:“你離了王府,那翠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