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
面露不捨,翠竹咂了咂嘴,卻無法成言。
“奴才去送送侯爺”
不等翠竹再說什麼,對軒轅煦微恭了恭身子,榮昌快步上前,送姬無憂出了大帳。
靜靜的,軒轅煦一直都不曾言語,只凝睇着姬無憂離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大帳門口。
以她的意思爲準麼
哼
那就要看看,到底誰先找到她了
冷眼,看着帳內唯唯諾諾的翠竹,軒轅煦眉頭舒展:“給本王倒杯茶”
這個丫頭,若姬無憂不讓留下,他也是一定要留的。
姬無憂有句話說對了。
這是她用的最順手的丫頭。
也該是她最在乎的。
榮昌曾說過,在南陵時,端木暄只問過一個人的情況,那便是這個丫頭的。
“侯爺這是要去哪兒”
帳外,榮昌追着姬無憂的腳步,關切問道。
“本候想念暄兒煮的茶了。”
側目,睨了榮昌一眼,姬無憂無比慵懶的哂然一嘆
他的話,惹得榮昌一頓:“可此刻,奴才也不知王妃身在何處”
“本候有的是空暇,還愁找不着她”從榮昌的神情中,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姬無憂笑笑,停下腳步問道:“她離開以前,可是跟阿煦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這個奴才就不清楚了。”榮昌搖了搖頭,回憶道:“那日奴才剛剛在南陵找到王爺,王妃半夜說要去找些喫的,然後就再沒回來過因王妃不辭而別,王爺還發了不小的脾氣呢”
“阿煦,發脾氣了麼”
心下思緒,百轉千回,姬無憂看着榮昌。
“是”
榮昌肯定的點了點頭。
看來,她是不辭而別的
看着榮昌點頭,姬無憂的心裏,微微起了一絲波瀾。
以他對兩人的瞭解,軒轅煦和端木暄之間,該是發生了什麼的。
否則,她也不會不辭而別
不過
既是軒轅煦爲她不止一次的動怒
想來,軒轅煦對她,也並非無情
心下暗歎,姬無憂拍了拍榮昌的肩膀,而後自他身側越過,緩緩向外走去。
兩日後,南陵。
行走於南陵城繁華若水的大街上,姬無憂的視線,漫無目的的來回穿梭着。
對於端木暄,他自詡比之軒轅煦,要更爲了解。
也許常人會以爲,爲了躲避軒轅煦,在離開他之後,端木暄一定會遠遠逃離。
但,唯有他一人知道。
以端木暄的xing情,她根本就不會離開南陵城。
不過,就算如此,南陵城如此之大,他又該到哪裏去找她
眉頭輕蹙了下,手中摺扇輕轉,他沿着街道緩步前行。
他希冀着,在這座繁華的城池裏,可以尋到那抹讓他熟悉,卻又心疼的身影
仇府之中。
早早的,用過早膳,看着外面的日頭還不算太炙,端木暄便搬了把藤椅在院子裏曬太陽。
不多時,迎霜自外面送膳具回來,見端木暄一臉愜意的樣子,她小心翼翼的說道:“方纔聽膳房的夥計議論,昶王的軍隊,好似攻佔了長寧”
聞言,端木暄的眉心,微微一顰
長寧,距離南陵僅有數十里地。
想來,過不了多久,那個人發軍隊,也就該打到南陵了吧
輕輕一嘆,端木暄一言未發,十分愜意的閉上雙眼,繼續享受着日光浴。
自那夜起
無論他到裏,都已與她無關
見端木暄如此,迎霜也不再多說。
動手爲端木暄倒了杯茶,她十分貼心的將茶遞給端木暄:“姐姐”
伸手,接過迎霜手裏的茶水,喝了一口,端木暄仰頭靠在藤椅後背上,懶洋洋的喃喃道:“困”
夏日的陽光,總是讓人倍覺睏乏。
在陽光下坐的久了,她又開始想念屋裏的牀了。
“姐姐”輕晃了晃她的手臂,迎霜催促道:“若姐姐想睡,大可到牀上去睡,等到了午膳時候,我再叫你”
長長的應了聲,端木暄懶懶起身回屋睡下。
午膳時分,迎霜本打算進屋喊端木暄用膳,見她睡的正香甜時,便沒捨得打擾。
恰在此時,院子裏,傳來素菊的聲音。
怕素菊打擾端木暄休息,迎霜連忙迎了出去。
斜瞥迎霜一眼,素菊眼皮都懶得擡一下:“我家小姐今兒個心情好,想學琴了,讓我過來請老師過去。”
素菊的態度,使得迎霜眉心微皺。
微眯着眼,她輕道:“可否晚半個時辰我姐姐在午睡。”
“不行”
素菊冷冷的凝着迎霜:“我家小姐就這會兒想學琴”
見狀,迎霜不想跟她一般見識。
只轉過身去,再次進入屋內。
“怎麼了”
嚶嚀一聲,端木暄睜開雙眼,眼神迷離慵懶。
她嘴上說困,但不一定每次都能睡的熟
伸手,將牀上半敞的帳子掛起,迎霜垂首看着她:“仇大小姐的丫頭過來了,說是今日要學琴,讓姐姐過去呢”
“呵她這會兒倒是想學了”呻吟一聲,端木暄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
簡單的洗漱後,迎霜已然將午膳擺好。
外面太陽正烈,她一點都不在乎讓素菊在陽光下多曬會兒。
對她感激的笑笑,端木暄坐下身來,纔剛拿起筷子,便聽素菊的聲音自門外響起:“請葉姑娘快些,我家小姐還等着呢”
“想教的時候不學,眼下不教的時候,卻上趕着”眉頭一皺,迎霜作勢便要出去先把素菊打發了。
伸手,拉住迎霜的衣袖,端木暄對她輕輕搖頭:“人在屋檐下,該低頭的時候,這頭,還是要低的。”
聞言,迎霜輕哼一聲
她雖心裏不願,卻還是隨着端木暄起身,一起前往紫竹苑
紫竹苑裏,仇婉若早已等候多時。
見端木暄進來,她連忙起身,一連興致勃勃的迎了上來。
“老師”
輕輕的,任仇婉若挽着自己的手臂,端木暄心下微哂。
這仇大小姐,說不見的時候,七八日不曾出現過一次,但凡見着她,卻又熱絡的讓人不敢恭維。
隨着她一起來到亭內,她本欲同上次一般,在琴前落座,卻見仇婉若對她輕搖臻首,命素菊去取了琵琶過來。
“婉若小姐這是”
見狀,端木暄眉梢輕擡。
仇婉若輕笑着,“哥哥曾數次提及,老師的琵琶,彈得極好,今日我便先與老師學彈琵琶如何”
聞言,端木暄輕輕一笑
這仇大小姐,似乎總是很關心他哥哥仇御風的喜好
並,以他的喜好爲喜好
“不用問,婉若小姐要學的,還是楚南名曲莫懷殤吧”伸手,取了義甲戴上,端木暄接過素菊手裏的琵琶,抱於懷中。
眸華灼燃璀璨,撫了撫臉上的面紗,仇婉若點了點頭。
其實,若是可以,端木暄但願一輩子都不再彈起莫懷殤這首曲子
可到了仇府之後,這首曲子,卻又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夢魘
誰讓,仇家兄妹,都對這首曲子如此着迷呢
“莫懷殤曲,始於男女惜別,戀人慾走,卻又滿心不捨,只得乍然轉身,便不再回頭所以,此曲開始,以高音彈奏,手指技藝,切記乾淨俐落”
在心底一嘆,端木暄臻首低垂,將手指置於弦上,然後閉上眼睛,極爲乾脆的撥動琴絃
琴聲驟起,音準分毫不差。
卻讓高牆之外的男子,腳步頓下。
“這琴聲”
微仰着頭,聽高牆之內琵琶聲聲,男子的脣角,勾起一抹泌人心脾的笑意。
高牆內,端木暄的手指不斷變換,輕捻快勾。
此刻,在她的腦海中,再次浮現當年軒轅煦離去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他白衣飄飄,一塵不染。
連笑容,都透着無語言喻的清澈。
可如今呢
入深宮,嫁王府,劫天牢,徒亡命
與他之間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再一次自她腦海中閃過,念及離開當夜他無盡的掠奪和蹂躪,端木暄不禁心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