脣瓣輕顫着,端木暄伸出食指,輕輕的刮摩着玉佩上的圖案。
心下,百轉千回。
她悠悠擡眸,凝望着軒轅煦:“這是”
“這是龍鳳呈祥裏的龍佩”溫文一笑,軒轅煦道。
嘴角微抽,端木暄眉心微顰。
龍銜鳳珠
這,是太后賜給她的嫁妝。
她怎會識得
問題的關鍵在於,此前,她一直將這塊玉佩放在陌雲軒裏。
後來,爲救他,她顧不得太多,只得隨他亡命天涯
再回來時,她曾找過這塊玉佩,卻已不見它的蹤影
可,此刻,爲何這塊玉佩,出現在他的手裏
是翠竹給他的麼
心下如此思忖着,她輕咬脣瓣,思緒飛轉起來。
看到了這塊玉佩,他是否想起,當初在王府門前,摔碎的那塊
他是否,已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想到這種可能,端木暄心,驟然一窒,眸底的煙華,泛起淺藍,更顯璀璨。
身子,不由的一怔
睇着端木暄眸底的淺藍,軒轅煦短暫失神
眸華淺藍
她怎麼也是
心跳驀地一快,微微垂眸之間,當他再次望進她的眸中時,那抹淺藍,早已消弭無蹤。
是他,看錯了麼
“皇上”
輕喃出聲,端木暄望進他的眸底,眸華舒然。
無論這塊玉佩,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
此刻,他既是情緒平淡,什麼都沒說,那麼,她要做的,並非多問什麼。
而是,安安靜靜的等他開口。
收回自己的思緒,軒轅煦視線,重新落到玉佩之上。
脣畔,浮現一抹淺笑,他有神的眸子,微微一眯:“還記得麼母后在你出閣之時,將與之一樣的玉佩賜於你做了嫁妝,可那塊玉佩,卻讓朕摔碎了。”
因她的話,端木暄撫着玉佩的手,微微一頓。
與之一樣的玉佩
原來,此玉,非彼玉
輕輕的,連眨了幾次眼睛,心中,涌起巨大的失落感,輕輕一嘆,她囁嚅道:“臣妾自然記得”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顆玉佩在摔碎的時候,她的心裏有多痛
那種痛,仿若她的整顆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讓她,痛徹心扉
“玉佩已然碎了,而且過了這麼久,朕想將碎片尋回,也已然沒有可能”伸手,握住端木暄置於玉佩上的手,軒轅煦脣形微彎。溫潤如玉的會心一笑,他將玉佩放在她的手心,進而凝望着她:“所以,朕南陵脫險之後,便找人重新雕了這塊玉”
那個時候,他雖然氣她逃走,卻在心中,到底種下了那份對她的情。
手心處,傳來一絲溫暖的感覺。
“這玉,雕的再像,卻終究不是原來的那一塊”
心下一嘆,端木暄苦笑了下。
說出這句話,她聯想到了自己跟仇婉若之間的關係。
無論,她長的與過去的她,再如何相似,他也該知道,仇婉若終究不是諸葛珍惜
“女人,不要太貪心”
輕輕一哼,修長白皙的手指,掃過端木暄的手心,軒轅煦自身上取出一條紅線,親自動手,將紅線穿過玉鼻,然後如珍寶一般,爲端木暄戴在頸項之上。
“過去的龍鳳呈祥,是寒冰墨色,用於都是冰的,這塊則不然”重新拾起端木暄纖手,將玉佩置於她的手心,軒轅煦笑道:“這是一塊暖玉,可滋暖人體,避毒驅邪,在寒冬裏,你帶着她,多少可御些風寒。”
手心處,一股溫和的暖意彌散。
心下,亦是暖暖的。
端木暄看着軒轅煦的眼神,愈發複雜了些。
他說的沒錯。
她,不可以太過貪心
憶起當初他摔碎玉佩的決絕神色。
此刻,他竟如此費盡心思,爲她另雕了一塊暖玉,已是她從不敢想的恩寵。
心下,生出幾分感動。
漸漸的,她如水一般的雙眸上,氤氳之氣再次繚繞。
她,知足了
“傻女人,你哭什麼”
眉宇一皺,軒轅煦滿是憐
惜的伸手撫上她的臉。
“臣妾只是有些糊塗了”
擡眸,對上他關切的眼神。
今次回宮,他對她的態度,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沒有了以往的暴脾氣,眼前這個溫柔待她的男人,總是可以讓她本來清明的思緒,變得混亂起來。
讓她覺得,眼前的他,彷彿和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了。
臉色微變,眸中慍怒淺顯,軒轅煦睇着端木暄,雙目不怒而威。“你這女人,是固執還是怎麼地但凡每次,不把朕氣到跳腳,你就不死心你以爲,朕會隨隨便便讓什麼人懷上朕的孩子麼”
“軒轅煦,我剛幫你解決了阮培忠那隻老狐狸,你此刻就在兇我是不是”
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簌簌落下。
伸手,拂落他的手,知道自己身懷有孕,軒轅煦不會拿她怎麼樣,端木暄吼出他的名字,十分倔強的將頭側向一邊,“你以前不是說過麼我不配龍銜鳳珠這塊玉佩,當初,你既是狠心摔碎了它,這會兒又何必費盡心思爲我雕了一塊同樣圖案的玉佩來誰知道這次,你還會不會把它摔碎了我這裏,是肉長的,一次會痛,百次也會痛,你可知當初在你摔碎那塊玉佩的時候,我這裏到底有多痛”
手指,不停的戳着自己的胸口,在她的心裏,沒有皇上,沒有臣妾,端木暄只輕輕抽噎着,似是要一次發泄完自己心裏所有的怨懟。
是啊,他說的沒錯。
不是哪個女人都可以隨隨便便的懷上他的孩子。
如若不是這樣,依着他對阮寒兒的寵愛,此刻他早該有了自己的子嗣。
但,即便如此。
在這一刻,端木暄仍是受不得他的疾言厲色
女人,總會有任xing的時候。
而,每每在他的面前,她便沒了往日的自持,總是不掩真實xing情,都是任xing的。
對於她的情緒爆發,軒轅煦絲毫未曾料到。
當她說到玉佩摔碎時,會心痛的時候。
他的脣角,竟浮現一抹好看的笑弧。
原來,從一開始,她的心裏,就有他
如若不是這樣,在他摔碎玉佩時,她的心,又怎麼會痛
可她,將她的心,藏的太深太深。
深到,他一直在嫉妒着姬無憂。
深到,他一直都不知,那個被他羨慕嫉妒恨的男人,是他自己
擡手,將她的手握於手中,軒轅煦如釋重負的輕嘆一聲,然後輕笑着,將她擁入懷中。
眼淚,依舊無法止住。
靠在他的肩頭,聽着他的心跳,端木暄原本不甚平靜的心,竟隱隱的生出了幾分安全感
許久,感覺她的情緒漸漸穩定些。
軒轅煦將她扶正,而後十分鄭重的凝着她略顯紅腫的水眸。
此刻,面對她的任xing,他竟也想任xing一回
伸手,放在她的胸口,他語氣堅定的道:“今日,在此,朕對天起誓,在這個世上,配得起的這塊玉的,只有端木暄一人日後,朕再不會讓她傷心,讓她心痛”
面對他忽然而至的誓言,端木暄的脣瓣,輕顫了下。
“你爲何”
眉心微顰,她咂了咂嘴,想要問他爲何忽然間對她這麼好
但到了嘴邊的話,卻總是問不出口。
過去,能與他相守,是她今生最大的願望。
但,願望終究是願望,她早已不再希冀他對她的感情,會有所迴應
可是此刻,他竟對她如此
難道,就只爲她救了他
而且,還懷了他的孩子
毫無形象的向上翻了翻白眼,軒轅煦面色微窘:“別人說生孩兒子傻三年,依朕看來,此話一點都不假,朕爲何對你這麼好,你到了現在都看不出麼”
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快一拍。
在這一瞬間,端木暄的呼吸,彷彿都停滯了。
終是被她打敗了,軒轅煦深吸一口氣,扶着端木暄的雙肩,直視她的眼:“朕喜歡你”
喜歡二字,從他的口中說出,透着幾分陌生和彆扭。
讓端木暄的心,措不及防
心底,怦然悸動
眼底的淚,像是永遠都停不下一般,流得更兇了
端木暄脣齒輕顫着,覆上自己胸口上的那隻大手,心下五味雜陳
他說,他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