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在來時,榮總管便已然將皇上的意思轉告於他。
若保不住仇側妃的臉,他的老命,便可以交代在煙華殿了。
有這句話在前,他早已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真的”
杏眼含淚,仇婉若泫之若泣。
“呃”
睇着仇婉若梨花帶雨的嬌俏模樣,王太醫一陣失神。
眉頭一皺,軒轅煦面露不悅:“娘娘問你話呢,王太醫”
擡眸,對上軒轅煦幽暗的眼神,王太醫心下一凜,忙低垂下頭,對仇婉若拱手回道:“還請娘娘寬心,不會留疤的”
“有勞王太醫了”
感激的對王太醫笑了笑,仇婉若明媚的雙眼之中,再次蓄滿淚水。
“這都是微臣的份內之事”不敢擡頭,王太醫轉身對軒轅煦再次躬身:“微臣告退”
“嗯”
輕輕的,軒轅煦算是應了。
心絃微松,王太醫轉過身去。
有些匆忙的將東西收起,他復又對軒轅煦恭了恭身,這才退了出去。
今日,纔是新帝入宮的第二日罷了。
這一日裏,皇上倒是沒病沒災的。
倒是他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折騰人。
由此可見,日後的後宮,必定波譎雲詭
此時,他忽然有種衝動。
那便是,趕緊回去,辭去太醫一職,好好的回家養老去
王太醫一走,軒轅煦的視線,便輕輕掃過阮寒兒主僕。
此刻的阮寒兒和柳兒,好似成了啞巴,從他來到煙華殿,便不發一言。
一看便知,做了什麼虧心事
眉宇緊皺着,軒轅煦轉頭看向仇婉若。
微微擡手,輕撫仇婉若受傷之處。
他的眸底,閃過一抹心疼
這張臉,對他而言,太過重要。
他絕不允許,這上面留有一點瑕疵
見軒轅煦如此,殿內各人的反應,也大不相同。
看着軒轅煦對仇婉若含情脈脈的樣子,阮寒兒心下一疼,握着巾帕的手,倏然收緊,即便自己尖削的指甲,刺傷了手心,她也不曾鬆開些許。
至於仇婉若
只見她眉心輕顰,眸華似有意似無意的掃過阮寒兒。
見阮寒兒面色難看的厲害,她心下不禁冷哼
軒轅煦看中她哪一點,她心知肚明。
是以,方纔,在阮寒兒再次挑釁她的時候,她纔會一不小心,傷到了臉
此刻,見軒轅煦如此珍視自己的臉。
她紅脣一撇,哭的更甚。
“好了,莫哭了,太醫不是說了麼,只是輕傷,過陣子就會好了,也不會留疤”輕拍她的後背,軒轅煦語氣溫柔。
“嬪妾此刻想起方纔的驚險,心裏還是後怕不已”
擡手,又拭了拭眼裏的淚水,仇婉若撫上自己的胸口,一副膽顫心驚的樣子。
眉宇輕皺,軒轅煦耐着xing子,哄慰道:“外面雪天,本就路滑,日後走路當心一些便是”
他此話剛一落地,便聽邊上的素菊怯生生的開口道:“啓稟皇上,主子即便是再如何當心,也防不住別人有意迫害啊”說話間,她意有所指的,側目睨了眼邊上的阮寒兒。
聞言,阮寒兒心裏咯噔一聲,面色微變
微微擡眸,她有些驚惶的望向軒轅煦,卻見他眸光一寒
“素菊”
黛眉微蹙,仇婉若作勢嗔了素菊一眼,怪她多嘴。
“奴婢知錯”微擡了下眸,素菊心不甘不情願的退至一邊。
“素菊,你將今日的事情經過,與朕講來。”將主僕二人唱的雙簧看在眼裏,軒轅煦終是順了她們的意,繼續問下去。
平日也就罷了。
今日是阮寒兒入宮的第一日,有阮家在前,日後她的封位也必不會低。
如今端木暄即將臨盆,他不允許,在這段時間裏,後宮裏出現貴妃專橫的情形。
“請皇上爲娘娘做主”
噗通一聲
素菊跪落在地:“今日自翌庭宮回返之時,娘娘本是走在阮側妃身後的,但後來不知爲何,她卻一直等在煙華殿門前,待奴婢跟娘娘回返時,阮側妃竟趁着雪天路滑,故意伸腳絆了娘娘一腳”
“皇上,嬪妾冤枉,事情不是這樣的”
大呼冤枉,阮寒兒也跟着噗通一聲跪落在地:“方纔,嬪妾是真的不小心”
說着話,她竟也十分委屈的哭了起來。
見狀,軒轅煦眉頭大皺
雖然阮寒兒生的好看,哭的也不醜。
但他,最受不得女人哭
方纔仇婉若哭,他也就忍了,到底她的長相,像極了惜兒。
但此刻,阮寒兒一哭,軒轅煦的心底,頓時煩躁起來。
恰在此事,榮昌自殿外進來。
見仇婉若梨花帶雨,阮寒兒嚶嚶哭訴,榮昌也不禁跟軒轅煦一樣,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何事”
眉心,皺的極緊,軒轅煦冷冷問道。
榮昌恭身回道:“啓稟皇上,迎霜姑娘來了,道是皇后娘娘已然醒了。”
心下一喜,軒轅煦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
暗暗的鬆了口氣,他面色冷靜的對榮昌道:“告訴迎霜,朕知道了,讓她好生照顧皇后。”
“喏”
輕輕點頭,榮昌退出殿外。
殿外,當榮昌將軒轅煦的話,轉告迎霜之後,迎霜的眉頭,不禁輕皺:“皇上不回恩澤殿麼”
面對迎霜的疑問,榮昌苦笑了下,嘆道:“仇側妃的臉傷了,似是跟阮側妃有關,此刻殿裏,兩位娘娘都在哭着,皇上只得先將這邊的事情處理了,方可回恩澤殿去。”
聞言,迎霜緊皺的眉頭,不僅未曾舒展,反倒越皺越緊。
此刻,她的心裏,忽然閃過一句話。
她覺得,這句話,來形容殿裏的兩位側妃娘娘最合適不過。
那便是狗咬狗一嘴毛
微微思量,迎霜對榮昌說道:“奴婢在此等着皇上。”
榮昌蹙眉:“皇上說了,讓你好生照顧皇后娘娘。”
迎霜輕輕一笑:“皇后娘娘在等着皇上回去呢”
“呃”
榮昌微微一怔,“你不早說”
殿內,被阮寒兒哭的心煩意亂,軒轅煦冷冷出聲:“好了,朕有說過你是故意的麼”
哭聲,戛然而止。
阮寒兒雙眸含淚,貝齒緊咬紅脣。
自是一臉的委屈
劍眉微攏,軒轅煦在心中一嘆
“今日之事,待到皇后身體好轉,朕將交由她來處置,你是不是冤枉的,到時去跟皇后解釋”擡手,有些頭疼的揉捏着眉心,他對阮寒兒擺了擺手,道:“你先退下吧”
聽他此言,阮寒兒不禁心下微涼
“皇上不信寒兒麼”
他,要將讓端木暄來處置她麼
以她過去與端木暄之間的矛盾,此事若讓端木暄去處置,豈有護她之理
輕輕的,望進阮寒兒水霧迷濛的大眼中,軒轅煦輕道:“既是讓朕信你,你便該有信心將事情解釋清楚國家政事已然讓朕焦頭爛額,這後宮之事,自然該皇后出面,此事朕意已決,你且先退下吧”
此事,他當以可以當場處置了。
不過,仔細想來,他正好,可藉此事,讓端木暄在後宮立威。
軒轅煦說話的語氣,雖然很輕,但聽在阮寒兒耳中,卻隆隆作響。
他,是她一直用生命愛着的男人。
沒道理嫁給他幾年,她仍舊不清楚他的爲人。
此刻,他說出了朕意已決四個字,此事,便再無轉圜餘地
靜靜的,凝睇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氣。
阮寒兒伸手,擦去臉上的眼淚。
然後,毅然而然的起身,退離大殿
她想,她是真的,又一次傷心了。
與阮寒兒擦身而過,榮昌進到殿內。
等着醫女爲仇婉若塗好了暖膚膏。
榮昌這纔開口說道:“啓稟皇上,方纔聽迎霜丫頭說,皇后娘娘尚在恩澤殿等着皇上回去呢”
聞言,軒轅煦脣角微彎,
轉眸,看向雙眼微紅的仇婉若,他語帶關切道:“既是塗過了藥,你今兒個便好好歇着,朕明日再來看你”
“皇上”
見軒轅煦要走,仇婉若急忙拉住他的手臂。
“婉若,皇后此刻身子有恙”
“婉若的臉也傷着了。”
打斷軒轅煦的話,仇婉若緊咬脣瓣,明眸之中,水霧隱現。
深吸口氣,她眉梢輕擡,盡是楚楚可憐道:“今日皇上不能留下來陪着婉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