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駕南巡,這是前幾日朝廷裏便擬好的行程。
可此刻,他們尚不到南方各郡,軒轅煦卻說要返回京城
這不是開玩笑麼
“皇上可是又夢到娘娘了”臉上,堆起輕笑,榮昌擡眸,端詳着軒轅煦的臉色,輕聲說道:“如今聖駕南巡,地方各郡早已接獲皇令,一路上都在等着,若皇上此時回宮的話,只怕不妥吧”
語落,見軒轅煦神情變幻莫測,榮昌暗暗咋舌,便緘默不語。
眸華輕擡,睨着榮昌,軒轅煦聲音低啞的重複道:“停輦,依原路返回京城”
低壓拂過,榮昌的身子,不禁輕顫
連忙恭身,他應聲而去。
須臾,車輦停下,但,卻並未改道。
不多時,榮昌再次進入輦內,“啓稟皇上,大將軍求見”
他口中的大將軍,便是左相之子阮皓然
自軒轅煦登基之後,便大賞有功之臣。
這其中,阮皓然便由原來的驃騎大將軍,直接被封爲了大將軍
需知,朝中驃騎大將軍,有三位,而大將軍之位,卻只寥寥一人罷了
“讓他進來”
隨着軒轅煦出聲,阮皓然已然進得輦內。
“末將參見皇上”略一恭身,阮皓然不解的看向軒轅煦。
“免禮”
軒轅煦冷冷出聲。
見狀,阮皓然再次恭身:“聽榮昌說,皇上要改道返回京城”
雙手抱胸,知阮皓然定是要來相勸,軒轅煦道:“朕意已決,你無需多費脣舌”
隨着他此言出口,阮皓然面色一滯,緊接着只得選擇三緘其口
初時,他確實想要相勸。
但此刻,軒轅煦那張臉上,明明白白的寫着,誰勸我跟誰急這幾個大字
雖然,此行是爲了讓民心大安,進而鞏固皇權,
但
伴君如伴虎的道路,他還是懂得。
是以,此刻,既是皇上執意要回,他便也不再多說什麼,省的到頭來,落得個喫力不討好的下場
帶阮皓然離開聖駕所在的車輦,御駕南巡的整個車隊,便依從皇命,改道依原路返回京城
只一日不到,太后派往南方的八百里急報,便與回返的南巡車隊相遇。
按照慣例,但凡急報,身爲大將軍的阮皓然,都可提前過目。
“也不知是何事,竟讓太后派出了八百里加急,莫不是皇后娘娘提前臨盆了”伸手,接過信使手中的急報,阮皓然與邊上的榮昌玩笑一聲,便將之打開。
只見,在他看到急報之後,面色驀地驚變
輕抿了口茶,
他與阮皓然,雖身份有別,卻十分相熟。
所以平日裏,在交談之時,也不見太多拘泥。
擡眸,迎向榮昌的視線,阮皓然啞聲說道:“皇后薨了”
雙手一抖,榮昌手裏的茶杯落地。
不及理會灑落一身的茶水,他急忙探手,接過阮皓然手裏的急報,而後仔細看個明白。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雙手不停的抖動着手裏的急報,榮昌滿臉不信。
他的主子,如今視皇后如何,旁人不知,他卻一清二楚。
他不敢想,若軒轅煦看到了急報,會是如何反應。
“太后的急報都到了,怎會不可能”
伸手,拽住榮昌抖動的手,阮皓然沉聲說道:“此事必須稟報皇上”
心下一窒
榮昌張了張嘴,卻只得無奈的閉上雙眼。
此事,他若相瞞,一日後,車隊回京,軒轅煦到底還是會知道。
只是到了那個時候,他便犯了欺君之罪
手中,本只有兩張紙厚的急報,此刻對他來說,卻重達千鈞。
緩緩的,將急報合上,他毅然轉身,向着聖駕坐在的龍輦行去。
輦內,軒轅煦批閱完奏摺,正立於書桌前,手握毫筆,一筆一劃的,勾勒着端木暄的容顏。
擡眸,見榮昌垂首而入。
他微皺了下眉,不禁出聲問道:“明日此時,車隊便該抵達京城了吧”
“是”
不曾擡頭,榮昌輕應一聲,將手中急報握緊。
見狀,軒轅煦復又垂眸,仔細的繪出端木暄好看的脣形。
嘴角,撫上一抹愉悅的淺笑。
見榮昌仍舊低眸垂首的站在書桌前,他瞥了眼榮昌手裏握着的東西,眉梢輕挑着問道:“你手裏拿的什麼”
“是”
心下忐忑,榮昌的語氣,頓了頓,道:“是剛剛自京城而來的八百里急報”
“八百里急報”
將手中的毫筆置於邊上,軒轅煦對榮昌伸出手來:“是何急報大將軍可曾看過了”
他不記得,自己離宮時,還有什麼緊急大事,未曾料理的。
“是”
痛苦的閉了閉眼,榮昌深吸口氣,咬牙伸出手臂,將急報呈給軒轅煦:“是太后自宮中給皇上的急報,皇后娘娘於前日夜裏,誕下皇長子”
聞言,軒轅煦心下一喜。
但,他的喜悅,尚未溢於言表,便又聞榮昌說道:“誕下皇長子後,皇后娘娘突發血崩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