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驚天消息,初霞宮大殿上,除了阮寒兒慌忙起身,其她衆人,無論是長公主,還是太后,皆都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就在剛纔,駙馬爺裴慕磬死在了大殿上。
如今,齊王又造反了。
只一時間,這個世界便彷彿要被顛覆了一般。
眉心緊蹙,端木暄看向迎霜,以眼神詢問於她。
輕輕的,苦澀一笑,迎霜滿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見狀,端木暄的心下,不禁涼涼一哂
迎霜對軒轅颺的感情之深,她比誰都清楚。讓她去阻軒轅颺,根本就是一大敗筆,而今有這樣的結果,並不算太大的意外
“榮昌你可是聽錯了,或是怎地在這宮裏,阮家有玉妃妹妹在,怎會扶持齊王”明顯感覺到阮寒兒的情緒變化,端木暄凝神開口,問着榮昌。
“沒錯我阮家對皇上忠心耿耿,怎會相助齊王”滿臉的不置信之色,阮寒兒俏臉生寒,震怒到極致:“大膽榮昌,你可知,在聖駕面前胡亂妄言,乃是死罪”
擡眸,只看着阮寒兒,榮昌輕聲回道:“阮大將軍說娘娘您在宮裏一直不得聖寵,而齊王如今除了應下阮家一個恢宏的未來,也已然納了左相家的三千金爲側室,只等皇權在握,三小姐就捧其飛上枝頭”
聞言,阮寒兒的身子,不禁輕顫着踉蹌後退。
“這怎麼可能”
若榮昌所言爲真,豈非說明,她的父兄,拋棄了她
“眼下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你且先說,外面情況到底如何了”此刻,太后的臉色,難看的已然不能再甚。
今日,本是她的壽宴。
但,仇御風的出現,打亂了原本該和諧完滿的一切
如今,他帶來的那口棺材,總算有主兒了
裴慕磬死了,合着她和長公主誰都不會善罷甘休
但眼下,齊王造反,且還有阮家相助。
在如此情勢下,她身爲太后,怎會分不清輕重緩急
“如今齊王的兵馬,已然將皇城包圍,送信的奴才說,大將軍帶着叛軍已然將京城四門守住”顫聲說完,榮昌擡眼,偷瞄了軒轅煦一眼:“如今皇城之中,四門緊閉,雖城內有杜奎領兵護佑,卻已是孤立無援”
軒轅煦的神情,從始至終,一直靜謐冷峻
即便聽了榮昌稟明,他的情緒,也未曾出現太大的波動。
見他如此,端木暄眉心微顰。
心下,思緒飛轉,過後須臾,她的嘴角,輕勾了下。
“皇帝”
見軒轅煦半晌兒都不曾有所反應,太后的臉上,皆是焦急之色。
許久,終是出聲,軒轅煦輕問:“齊王此刻何在”
榮昌聞言,回:“已逃到北城門樓外。”
“想要將朕困於宮中,繼而來個甕中捉鱉麼”眸光輕綻,神情莫測的看了眼阮寒兒,軒轅煦並未遷怒,只冷嘲一笑:“就不知這鱉,到底是誰”
聽他此言,阮寒兒身子一顫
倒是邊上的姬無憂,不禁嘴角微翹笑了
“先將仇御風押入天牢”
冷冷的,對怔在殿中的侍衛命令道,軒轅煦轉睛看向端木暄。伸出手掌,他嘴角露出一縷高深莫測的笑,眸光熾盛如兩盞神燈:“隨朕到皇城樓上一行”
“臣妾遵旨”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兄長被侍衛押了下去,知此刻尚不是爲他求情的時候,端木暄輕輕擡手,將自己的手,置於軒轅煦的掌心。
“皇帝”
心中忐忑,臉上露出些許不定,太后看向軒轅煦。
對太后微微一笑,軒轅煦面向衆人:“你們皆是後宮女眷,如今前朝之事,不必cao心,安心在此爲太后賀壽便是”
語落,他定睛瞥了姬無憂一眼,而後牽着端木暄的手,旋步向外。
“無憂也去瞧瞧”
輕笑着起身,姬無憂身上的淺色衣袂,在空中劃出一道極爲好看的弧度,然後奔出大殿。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軒轅嬡不禁嗤笑出聲。
無論她如何努力,他都不曾看她一眼
這一切,就好似,她與
裴慕磬之間的翻版一般
午時三刻許,正是日頭最熾時。
龍輦上,四面垂落的輕紗,因前行的動力,而來回拂動。
天氣燥熱,即便迎面有微風襲來,卻仍是熱熱的,讓端木暄不禁微微皺眉。
身邊,軒轅煦正襟危坐,一襲玄黃,格外亮眼。
但,與他並肩安坐輦內,端木暄的視線,卻一直向前,不曾看他一眼。
“你沒有話要問我麼”
輕輕的,凝望端木暄,軒轅煦覺得,自己望進了她的眸,卻看不透她的心。
從方纔到現在,她的反應,都太過平靜。
無疑,這種平靜,與她的xing子,是不相符的。
“皇上想要臣妾問什麼”
眸華輕擡,端木暄的眼底,波光流轉。紅脣輕抿,她笑的悽然:“皇上身就一國之君,對天下成竹在胸,有些事情,若是皇上要說,即便臣妾不問,皇上自也會與臣妾說明,但若皇上不想說的事情,即便是臣妾問了,只怕皇上也不會給臣妾以答案與其那般,倒不如臣妾什麼都不問,只要皇上想說,臣妾聽着便是”
聽她如此言語,軒轅煦微怔了下。
屏息凝望,他眉宇聳動。
半晌兒,深吸口氣,他誠然輕嘆:“你與我自稱臣妾,便是還在與我賭氣,惜兒你我之間,已然錯過太多,如今該好生珍惜,而非此刻這般隔心相守”
聞言,端木暄心下頓生酸澀。
“是臣妾跟皇上隔着心麼她不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麼”微蹙着眉頭,她看向他,眼底含笑,卻透出淚珠,她十分苦澀的牽了牽脣角,“遙想當年,在安陽城時,皇上對諸葛珍惜至情至信,無論心裏想什麼,都會一一說明,而此時呢”
軒轅煦語窒:“即便是此時,我對你的心,也如當年那般”
“此時,皇上的心,不是直白的讓臣妾知道,而是要臣妾來猜的”別開視線,不再看他,端木暄眉心緊擰,滿是神傷的道:“如今,臣妾猜皇上的心思,猜的的累了,已然不想再猜什麼了。”
凝着端木暄的側臉,軒轅煦的心底,微微泛着疼意。
那份疼,不強烈,卻讓他窒息
置於雙膝上的雙手,緊緊的,握成鐵拳。
隔了會兒,他無奈咬牙,心中盡皆寂痛:“當年,父皇獨寵顏妃,即便母后病重,也不聞不問,我兒時最深刻的印象,便是母后翹首等着父皇駕臨,等到的,卻是她抱着我和皇姐失聲痛哭的情景在那個時候,我便立誓,定要恭孝於前”
一語落,端木暄並未應聲,一時間,空氣裏瀰漫着令人無比壓抑的靜窒。
許久,端木暄緩緩開口,方纔打破靜窒:“臣妾從未說過,一定要對太后如何,也從未逼迫過皇上,要皇上對太后如何,一直以來,是皇上答應臣妾,要給臣妾一個交代,要臣妾信你,但”
眸華之中,滿是晦暗,端木暄輕輕一嘆:“臣妾一直都不知,皇上心裏,是如何打算的。”
聞言,軒轅煦苦笑。
他與太后,是嫡親母子
於太后,自也是無條件的信任
是以,與諸葛珍惜動了真心,他也便對太后毫無隱瞞。
但,正是這份信任,也正因他對她的情,害了她,也害了她的家族
過去,他一直以爲,一切都是軒轅颺所爲。
沒有人知曉,當他知道真相之後,心中是如何的苦痛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他養成了所有心事,不到最後,絕不說出口的習慣
他對她,並非是有意隱瞞。
而是不想再做無謂的承諾
心傷使然
軒轅煦的雙拳,握得緊的,已然不能再緊,“我的心思,已然悉數告知你兄長,若他依着我的意思辦了,則你我之間,也不會如此但千算萬算,他背棄了與我之間的約定,今日裴慕磬之事,本不該發生的。”
想到仇御風,端木暄心下微涼:“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兄長”
這個問題,她本該等着他說出口,卻仍是忍不住問了。
伸手,覆上她緊握的秀拳,軒轅煦輕道:“他殺了駙馬,母后和皇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此事恐怕難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