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分奇異的,太后卻並未給端木暄一絲壓迫之意。
“暄兒,哀家好久都沒見過你了”眸華輕擡,其中慈愛光芒顯現,太后笑看端木暄:“一切可好”
無論私底下恩怨如何,她與端木暄,於人前卻從不曾撕破臉面。
在端木暄看來,太后臉上的笑,根本是笑裏藏刀罷了
“承蒙太后記掛,臣妾一切都好,又活着回來了”迎着太后審視的目光,端木暄心下暗恨,嘴角卻始終微翹着。垂下頭來,她福身對太后便是一禮:“臣妾參見太后,太后長樂無極”
低蔑着臻首低垂的端木暄,太后並未讓她起身,只眸色平靜,不知在想着什麼。
“太后”
見太后半晌兒不語,柳鶯不禁出聲輕喚。
“起來吧”輕擡眸華,太后對端木暄擡了擡手。
“臣妾謝太后”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待端木暄起身,柳鶯便福身對她行禮。
而長公主,則立身一側,根本沒有要行禮的意思。
她與諸葛家,已成死仇
在她眼裏,無論她如何示好,在端木暄心裏,都會有恨
是以,此刻,她只視端木暄爲必死之人
懶得舔着臉,與她說好話
“華貴妃妹妹免禮吧”
對柳鶯擡了擡手,端木暄笑看太后,故意問道:“都這個時辰了,太后怎麼纔到”
她知道,今日晚宴,軒轅煦並未請太后列席
“哀家有些事情來晚了。”睨着端木暄臉上的笑容,太后榮辱不驚道。
身爲太后,她雖對軒轅煦的作爲有些不滿,卻總不能說自己是不請自來的
“那太后就趕緊進去吧”輕笑着,端木暄對太后福身:“臣妾身子有些不適,便先行告退了。”
聞言,柳鶯心下一緊
側看太后一眼,知自己若要自保,便不能露出急色,她笑問端木暄:“娘娘不多待片刻麼”
“不了”
心繫迎霜,端木暄搖了搖頭,便站起身來。
“娘娘”
秀拳緊握,柳鶯急忙出聲,有些失儀的拉着端木暄的袖擺。
“既是皇后不舒服,便早些回去吧”輕輕的,睇了柳鶯一眼,太后對端木暄輕道:“好好歇着”
“是”
頷首過後,端木暄冷冷的瞥了長公主一眼,對柳鶯輕道:“皇上如今有玉貴妃一人相陪,妹妹也進去陪陪皇上吧”
“皇后娘娘慢走”
手腕微旋,將手中早已被汗水浸溼的紙團塞入端木暄的袖擺之中,柳鶯輕輕福身
輕點了點頭,端木暄帶着青梅青竹二人,快步而下,直接登上輦車離去。
看着端木暄離開,柳鶯心中焦急不已。
從在初霞宮時,太后便不讓她與自己的宮女接觸,方纔是她接觸到端木暄最好的機會。
但即便如此,礙於身側的太后和長公主,她卻不能直言更又不能追上。
笑看端木暄離開,軒轅嬡譏諷笑道:“今日還如此趾高氣揚,就不知明日會不會哭的死去活來”
“嬡兒”
不悅蹙眉,太后對軒轅嬡斥道:“有些話,是要爛在肚子裏的,這話,哀家給你說過很多遍了”
“兒臣明白”
垂眸,長公主笑意斂去。
再次擡眸,見姬無憂自殿內踱步而出,她的眸色,瞬間亮上幾分。
遙望端木暄所乘坐的輦車遠去,沒想到在此會見到太后,姬無憂對太后拱手行禮:“無憂參見太后”
“免禮”
軒轅嬡輕笑着問道:“無憂這是要去哪兒”
姬無憂笑:“裏面太悶,出來透透氣。”
“那”
斜瞟太后一眼,軒轅嬡剛想說讓柳鶯先進去,便見早已洞悉她心思的太后眉心一擰。
她不是不知自己女兒對姬無憂的想法
但如今,她纔剛剛喪夫
且裴慕磬還是爲救她而死
在這等時刻,在這翌庭宮裏,她更應禮儀周全
“母后”
見太后面露不悅,軒轅嬡一時語塞,緊抿脣瓣,她只得與柳鶯扶着太后進入大殿。
尚不及進入大殿,便聽她怨毒出聲:“母后他是要去見諸葛珍惜那個賤人”
姬無憂對端木暄的好,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從來都是
聽軒轅嬡此言,太后眉頭一皺,嗔了她一眼:“如今他是她名義上的兄長,若去見她,也無可厚非”
大殿內,軒轅煦並未因姬無憂的離席而露面任何不悅之色。此刻,只見他正星眸微眯,全神貫注的注視着下方。
在那裏,絲竹聲婉轉悅耳,幾名舞姬正猜着音樂節拍,翩翩起舞。
隨着太后進殿,樂聲停歇,歌舞停擺。
“臣等參見太后娘娘”
殿內一衆朝臣紛紛起身,對太后恭身行禮。
見狀,軒轅煦原本半眯的星眸,倏然張開
自高位上起身,他說話之間,他從容起身,上前將太后迎入殿中:“眼下這時辰,母后怎麼過來了”
“衆愛卿都平身吧”
示意朝臣平身,太后由軒轅煦攙扶着登上高位,緩緩落座之時,輕飄飄的,瞥了軒轅煦一眼。太后心中不滿以只有兩個人才可以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 “皇上設慶功宴,合着哀家該是列席的,如今既是皇上不請哀家,哀家便只有這個時候自行過來了。”
“母后說笑了,兒臣只是覺得天色暗了,不宜您老人家出門。”面對太后語氣裏明顯的不滿,軒轅煦只淡淡一笑,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合着他不請太后之時,便已然想到了此刻情景。
轉身之際,他微微擡手,聲樂再起。
宴席上,柳鶯思忖許久,終是眸中水波流轉的看向軒轅煦。
也恰在此時,軒轅煦低眉之際,與她的視線在空中相交
見狀,柳鶯起身,笑意盈盈的行至軒轅煦身側:“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臣妾敬皇上一杯”
擡手,端起酒杯,軒轅煦笑看柳鶯。
恰在這時,只見柳鶯脣瓣輕合,雖說着話,卻不曾出聲
青梅曾說過,迎霜的房間裏,已然沒了她的人影。
是以,端木暄回到曌慶宮後,並沒有去迎霜的房間,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寢殿。
寢殿裏,ru母正搖着搖籃,哄軒轅洛睡覺。
見端木暄進殿,她快速起身,福身便是一禮:“奴婢參見娘娘”
“這段時間,迎霜可曾來過”
問着ru母,端木暄朝着自己的睡榻行去。
看着端木暄步履匆匆的樣子,ru母點頭回道:“早前的時候,迎霜姑姑說奉娘娘旨意,過來取些東西。”
聞言,已然行至牀榻前的端木暄腳步一頓
擡手之間,打開牀榻上的暗格,見裏面空空如也,她心下微涼
前兩日,軒轅煦爲方便她進出天牢,特恩賜了一塊令牌,這塊令牌原本該在這暗格裏,可眼下卻不翼而飛了想來,該是被迎霜偷拿了去。
“迎霜啊你這是何苦”
深吸口氣,端木暄無比艱澀的閉了閉眼。
眼下,不用猜,便知迎霜要去做什麼了
她是要如她當年一般,以一己之力,救軒轅颺脫困啊
見端木暄神行微僵,翠竹不禁上前:“娘娘您沒事吧”
“本宮沒事”
眸華微斂,端木暄只冷冷的,吐出這幾個字。
“怎麼了”
輕輕的,姬無憂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驀地轉身,看向剛剛進殿的姬無憂,端木暄眸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迎霜偷拿了阿煦賜給我的令牌”
聞言,姬無憂瞳眸微縮。
“走”
思緒飛轉,他拉起端木暄的手轉身便向外奔去。
見狀,青竹連忙出聲:“王爺要帶娘娘去哪裏”
“去天牢
扔下這句話,姬無憂帶着端木暄頭也不回的出了寢殿。
天牢
神情一僵,青竹與青梅對視一眼,忙快步跟了上去
端木暄和姬無憂抵達天牢的時候,天色已然將近二更。
天空中,月色妖嬈。
見兩人自輦車下步下,負責看守天牢的獄吏立馬便迎上前來。
“奴才叩見皇后娘娘見過端王殿下”
“起來吧”
輕輕的,應了一聲,端木暄面色凝重的問着衙役:“本宮的人,可曾來過”
獄吏聽了,忙點頭應是:“回皇后娘娘的話,早前娘娘身邊伺候的迎霜姑姑,曾帶着小盛子公公一起過來,說是太后娘娘掛念齊王,皇上特准她過來,與齊王送些喫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