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驚魂未定,她纔打電話過去給學院申請學位證。
學位證是申請了,沈知夏坐在梳妝檯前,手落在口罩上。
她還沒動,房門就驟然被一股強大的力氣打開。
她的目光瞪大,瞳孔隨即落在了從書房匆匆而來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上的氣息充斥着濃烈的陰狠,一擡頭,她看向了傅城宴的那雙桃花眼,狹長的眸子之中帶着幾分戾氣。
“老公,怎,怎麼了?”
她眨了眨眼,鴉羽一樣的睫毛顫抖着,就像是讓人憐愛的鹿。
她聽到男人從鼻腔之中輕慢的呼吸,以及那矜貴的臉上出現的冷色,下一秒,她手上的口罩就被傅城宴一把大力拽下!
“還在騙我,沈知夏。”
有那麼一瞬間,她緊張的腦子嗡嗡的,餘光還不忘落在鏡子上,自己的另外半張臉上,還是那醜陋不堪的臉。
他發現什麼了嗎?
是自己扮醜。
還是那個孩子!
沈知夏死死的擡起眸子看着面前的男人,神情緊張,聲音都崩成了一條線,“什麼,我沒有騙你啊,老公。”
女人的聲音有些乾澀,明明還是那樣一張醜陋的臉,眸子卻無辜而清澈。
傅城宴盯着她,從喉頭溢出一抹冷笑,“你沒騙我?那所學院根本就不收臉上有傷疤的女人。”
他一步步走近,氣息逼近。
他看着女人這張臉,目光陰狠到了極點,那修長的手指撫摸着她的下巴,“那天,你救了老太爺的監控照片,也有人送到了我這裏。”
“從這裏……到這裏,那張照片上,分明就沒有絲毫痕跡。”
他的指腹帶着粗糲的冰冷,一點點的撫着女人的那條傷疤,從精緻的鼻尖到下巴蜿蜒而下。
動作明明曖昧到極點,可是卻像是警鐘,指腹摩挲着她的鎖骨到她的那處鼓囊前,每一處都能引起皮膚的顫慄。
可是沈知夏的心卻像是如同墜入了寒冰一樣。
拍到了?!
拍到了多少?!
整張臉,還是隻一個側臉?她的心臟像是被人一隻手撈起來掐住一樣有些緊張。
不過卻分毫沒表現出來。
“還有,剛剛我才發現,我的老婆,在國外院校,是彩妝專業呢,想必很擅長撒謊。”
傅城宴的眸子瀲灩的像是撩人的狐狸,說出來的話也讓人心癢,可那雙桃花眼卻冷得像是冰。
他貼在她耳邊,目光卻像是在看一個心機深沉的底層垃圾。
“沈知夏,你的目的是什麼,費盡心思還化妝僞裝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她的呼吸一僵,咬緊下脣,有那麼一瞬間她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爲了孩子。
不,不能說出來。
依照傅家的行爲,一定會狠狠退婚,而到時候她沈知夏懷了個私生子的事情會在豪門之中流傳,到那個時候,她和她的孩子,將無處可去!
電光火石之間,就在傅城宴的耐心即將耗盡,打算揚手給助理打電話處理退婚。
就聽沈知夏終於張口了。
她拽住傅城宴的大手,表現的可憐至極,“我在國外學的確實是彩妝,我也的確很會化妝,可是我是爲了遮蓋我的傷疤。”
她小心翼翼的握緊男人的手,五指覆上,讓他觸摸着自己的臉,“我是爲了不再自卑才學習化妝的,這個傷疤一直都跟在我的臉上,我很難過,我才學了化妝蓋住它的。”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可憐的仰着頭,帶着男人粗糙的大手一點一點撫摸着那醜陋的疤痕。
“老公,你看,這是真的疤痕,是真的傷,而那天在街上,想必你拍到的照片上我這兒是沒有的,那是我用遮瑕蓋住了。”
她說着說着,那張臉上唯一漂亮的眸子紅了,“我很自卑,我也不能天天戴着口罩,所有路人都會對我的臉指指點點,我就像是個醜小鴨一樣活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我也想沒有這道疤我會如何,我才蓋住了它出了門,也沒想到傅老太爺會剛好看到,老公,你真的誤會了。”
她柔弱的臉深深的埋在了傅城宴的手邊,從那雙眼眸滑出來的熱淚滾燙的像是能燙化人。
傅城宴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沈知夏的一舉一動。
見鬼的是,在沈知夏說出她很自卑那一番話之後。
他竟然真的腦補出來了畫面,女人因爲自小的醜陋疤痕自卑自憐的被路人指指點點,卑微到塵埃的場景。
心下一動,傅城宴的一邊的手無端的攥緊了。
“當真?”
沈知夏仰着頭,眼中從未有過的亮,似乎能燙化人,“是真的。”
她怕傅城宴還有所懷疑,開始半真半假的編造着。
“八歲那年我被寄養在鄉下,第一天鄉下的老房子就起了火,被救出來後我發燒了整整三天,老人都說幸好我撿回了一條命,我卻恨不得我不要那條命。”
“那場大火後,這條疤就一直跟着我,如影隨形,所有人都說我是醜八怪,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一籠裏最難看的醜小鴨……我以前也是不戴口罩的,後來被村裏的小孩砸過,我就戴了。”
她越說越小聲,原本還仰着頭亮晶晶的眸子,說到後面,像是不敢再說,慢慢的垂了下去。
在傅城宴沒有看到的地方,女人死死的攥緊了衣袖的衣角。
這是她撒謊的小動作,也不知道傅城宴信不信。
而原本心情陰鬱的男人,在聽到沈知夏可憐的描述之後,卻不由得眉頭緊鎖。
被村裏的小孩砸過?
也對,沈知夏的這張醜臉,確實是會被人排擠的模樣。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那個畫面,傅城宴的眉頭就無端的緊緊皺着,心情也更煩躁。
就在沈知夏心緊緊地縮成一團的時候,還想着要是傅城宴不相信,自己就狠狠的再補充點什麼東西的時候。
男人忽然一伸手,有些不太擅長的摁住了沈知夏的頭。
然後動作有些僵硬的動了動。
這是在,摸頭?
傅城宴不會安慰人,這種摸頭的動作,還是他看老夫人安慰別家小姐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