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麻醉,她渾身上下的力氣都像是被人吸走了。
她咬着脣,脣色發白,只能擡眼看着面前的傅城宴。
女人的眼角滑下了一抹晶瑩剔透的淚珠,神情說不出的複雜。
“我們離婚了啊。”
這個男人到底還記不記得,他們兩個早就在她簽下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就沒關係了。
傅城宴摸了摸臉上被打了的一邊臉,神情溫柔。
他喃喃自語,“沒關係,離婚而已。”
“一本離婚證,算不了什麼。”
“可以再結。”
沈知夏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想說什麼,卻被迫被傅城宴的人塞進了車裏。
剩下的幾個醫生正在和醫院聯絡。
她只看到了兩個字。
轉院。
不能轉院,不可以。
可惜由不得她說不,男人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一塊漂亮的黑色的眼罩,輕輕的戴在她的臉上。
“走吧。”
漆黑一片的視線瞬間籠罩在她身上。
絕望,目光漆黑的絕望。
沈知夏仰着頭,從脣角溢出一抹絕望的聲音。
周遭只有汽笛聲,和跑車的轟鳴。
還有世界都消失的黑暗。
麻醉終於還是起了效果,她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力氣。
這回,就像是真正砧板上的魚肉。
沈知夏昏過去了。
天旋地轉之間,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窗外熙熙攘攘的細碎陽光就撒在她身上。
沈知夏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小腹平坦,上面包紮着紗布,一層又一層,清晰而冷血的告訴她,昨天到底發生了多可怕的過程。
“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手有些顫抖,麻醉的效果已經從身上消失。
此時此刻鋪天蓋地的痛苦和腹部劇烈的隱隱作痛,發瘋一樣的衝向她。
沈知夏的臉色蒼白的像是沒了血色。
她衝到了一邊的洗手檯,想嘔吐,卻發現自己吐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
她八個月的孩子,已經成型的胚胎……
“傅城宴!”
“傅城宴在哪裏!”
她的聲音嘶啞,從喉嚨裏面尖叫的喊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口罩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被男人摘下來了。
那些所有的遮擋,所有的僞裝,統統都不見了。
傅城宴,傅城宴竟然破天荒的這樣對自己。
房間裏面女人的尖叫聲當然引起了外面的護士的注意力。
“夫人,您現在纔剛剛做完手術,身體還很虛弱,不能下牀的,要好好休息。”
護士抓着她的手,皺着眉頭勸。
“我要見傅城宴!”
“你讓傅城宴過來。”
“不,不,我要離開這裏,你們都是瘋子,你們殺了我的孩子。”
她的神情分明有些崩潰,這是從她身體上分割下來的一塊肉,她不可能不期待這個孩子!
可是傅城宴卻把她的希望帶走了。
男人從病房門口走進來,傅城宴仍舊是那樣優雅的姿態,甚至今天罕見的穿上了十分俊美的西裝。
他看着女人絕望的目光裏面含着一抹痛苦。
就像是沒看見一般,溫柔的上前輕柔的揮退了護士。
“你們下去吧。”
傅城宴的話沒說完,沈知夏就往後退,猛地打開了窗戶。
大片的簾子被風吹起來,就像是寒風中的冷風一樣,死死的颳着她的心臟。
她赤着腳站在窗戶前。
臉上是惡狠狠的決絕。
“你讓我走,傅城宴。”
“我現在看見你,我就覺得噁心。”
“你殺了我的孩子,你是個殺人犯。”
她望着傅城宴,重複了兩句,目光裏面的憎惡半點不減,看得人心涼。
傅城宴沒生氣,反倒是往前走了一步,從護士手上拿過毯子。
“別生氣,你剛做完手術,你的腳會着涼的。”
他溫柔的輕聲上前。
“我來幫你,怎麼不穿鞋子。”
不等傅城宴上前,沈知夏就往後猛地仰頭,整個人大半個身子都快要掉到窗戶外面了。
“讓我離開。”
“傅城宴。”
“你不讓我離開,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她咬着牙,她現在渾身上下沒有力氣,手上最熟練的金針都被傅城宴收起來了。
她就像是一個沒了蚌殼的河蚌,渾身柔軟,只能用這種壯烈的方式來威脅他。
傅城宴的眼裏閃過一抹陰沉的不悅。
他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女人馬上就要墜出窗外的身子。
到底還是變了臉色。
“好,我答應你,你別激動。”
沈知夏死死的攥着窗臺。
看着傅城宴往門口退。
她以爲他妥協了,心裏一直擰着的氣終於鬆了鬆,一旁的護士立刻趁着這機會猛撲上來。
“抓到夫人了。”
“傅少,窗戶也太危險了。”
護士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死死的將她往牀上拖。
傅城宴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剛剛沒有想到,女人的性格會這麼決絕,他不過是把那個野種從她身上拿掉而已。
“知夏,你剛剛嚇壞我了。”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陰鬱。
剛剛就在那個瞬間,傅城宴真的擔心,女人會像是飄落的蝴蝶一樣墜下窗子。
好在,護士抓到她了。
“還好,你別胡鬧。”
傅城宴溫柔的撩開她臉旁邊的碎髮,感覺到女人兇狠的視線。
他有些落寞的收回了手,“我本來,是不想給你用這個的。”
傅城宴低低的說道。
“我怕你不舒服。”
沈知夏的臉色一僵。
視線落在傅城宴身後。
男人的修長的手指上,出現了一條純銀的鏈子,他拿起來的時候,叮鈴作響。
非常堅固。
傅城宴半垂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安慰的摸了摸她的臉頰,“可是你剛剛嚇到我了。”
“我剛剛害怕了,我害怕你真的會就這麼掉下窗子。”
“你是不是很想離開我?”
傅城宴的視線溫柔,每一寸問出口的話都像是在遞溫柔的刀子一樣。
沈知夏的目光卻灼灼的落在他手上的鏈子,表情驚恐。
“傅城宴,你冷靜一點。”
“好,我聽話,我聽話可以了嗎?”
“你別……”
“咔噠。”
冰冷的鏈子鎖在了她纖細的手腕上,傅城宴將另外一頭鎖在了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