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冶頓時一怔,將如煙拉起來看着如煙說道。
“你怎麼了?是名字不喜歡?還是說你有什麼心事?”
唐冶總覺得,如煙是有什麼心事。
可是他又一時之間有些覺察不出來。
如煙凝視着唐冶的眼睛,久久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扯開一個微笑。
“沒有,我就是有點不安吧。”
“不安?你在不安什麼?”
唐冶問道。
如煙想了想說道,“不安很多,不安我會不適應回宮以後的日子,不安年老色衰,不安你會變心,不安你宮裏的女人。”
唐冶聽後微微一笑。
“這些你不是之前都想好了嗎,怎麼忽然又提出來了。”
唐冶將如煙拉過來,嚴肅認真的說道。
“我既然讓你跟了我,是必然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後宮裏是有很多女人不錯,可是這些人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她們也一直相處的很好,你去了也一定不會受欺負的,就像是親人一樣。就算是你有什麼過的不好的,你和我說,我一定多護着你一點。”
“是嗎?”
如煙低頭輕笑,眼裏閃爍這自嘲的光芒。
這些話是那麼的動聽,可是此刻,如煙卻一句也聽不進去。
唐冶有些急了,開口說道。
“你要我怎麼說你纔回信呢?”
如煙搖搖頭。
“你什麼也不用說,是我的問題,沒事,我自己會調節的。或許,我也有很多方不下的東西吧。”
唐冶猶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如煙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了。
回到寢殿裏,唐冶腦子裏依舊想着剛纔的事情。
他的心裏總是覺得不安。
而且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如煙猶豫搖擺的情緒,似乎比唐冶想象中的還要再強一些。
老鬼頭兒哼着小調進來,一進來就看到了唐冶一張苦瓜臉。
“這大好的日子,誰要是看到你,都得說幾句晦氣,你說你這麼喜慶的日子,做這個表情幹什麼?”
唐冶看着老鬼頭兒臉上帶着兩坨醉酒之後的紅暈,手裏拿着自己的酒葫蘆,一邊撩撥着兩側的頭髮,一邊晃晃悠悠的往牀上走,心裏很是羨慕。
“你倒是每日都開心。”唐冶嘆了一口氣說道,“怪不得,富貴家少有長歲命,莊稼漢多是百歲壽。”
“哎,那你可就說的不對了,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你這皇帝當着,每天最起碼不用爲自己的生計發愁,有什麼可腦袋疼的。”
唐冶長舒一口氣,沒有說話。
老鬼頭兒撇着眼睛看了一眼,隨後一個翻身躺到了牀上,右手在大腿上又一下沒一下的拍着,許久才說道。
“其實我大抵也知道你在煩些什麼。只不過你這就是屬於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唐冶回頭看着老鬼頭兒,疑惑的問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鬼頭兒說,“你看,你無非就是煩惱如煙那個丫頭片子的事情,對不對?”
唐冶點點頭。
“你看看,你這就屬於閒的沒事,沒事找事。”
老鬼頭兒指着唐冶的鼻子說道。
“這件事兒要是給你了,你心裏犯不犯嘀咕?那可是江山,不是鄉下人手裏的一塊窩窩頭,就算是你大寧朝在如何強大,那人家也是在西北當老大的,現在可倒好,被你騙回了大寧朝皇宮裏,去跟你過日子,給你生孩子去了。”
“這雖說都是主子,但是這中間的差距可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給誰誰不想想啊,你現在要求人家心裏和嘴上都沒有想法,那不是強人所難嗎?”
唐冶想了想問道。
“就這麼簡單?”
“本來就是這麼簡單,誰都會不安,就是姑娘家嫁給一個普通的莊稼漢,那也是要前前後後、翻來覆去的想一場,出嫁的前一天,那也是要睡不着覺的,你可倒好,你以爲都是你呢,得了便宜還賣乖。”
唐冶沉聲道。
“我倒是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只是我總覺得她心裏似乎有別的盤算,很多事情,在我心裏就像是一個不確定的火炮,我害怕,出什麼麻煩。”
老鬼頭兒擺擺手說道。
“人活在世上,身邊的每個人,哪個不是今天跟你蓋着被子睡覺,明天就可能出賣了你,人心隔肚皮,凡事只要做好自己的就是了,別人要變心,你是攔不住的。”
唐冶聽了老鬼頭兒的一番話,長舒一口氣,心裏倒是也舒服了不少。
“是啊,都是我無能爲力的事情。”
只是,唐冶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裏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琢磨着如煙的事情。
老鬼頭兒看着唐冶苦大仇深的樣子,轉頭站了起來。
“我可不跟你在一個屋子裏睡覺了,本來想着和你說會話,喝點酒,現在還是算了。這要是和你喝完了這頓酒,怕是我本來還能活五年,一頓酒下去,就只有三年了。”
唐冶也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情,就沒有理會老鬼頭兒。
老鬼頭兒出來之後,猶豫着要去哪裏。
卻聽到似乎有人在呼喚自己。
老鬼頭兒回頭,果然看到穆婉婉穿着一身暗紫色的衣衫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自己。
老鬼頭兒因爲醉酒,被穆婉婉嚇了一跳。
“你這小丫頭片子,怎麼穿這個顏色的衣服,怪嚇人的。”
印象裏,穆婉婉都是穿淺色的衣服,看起來乾淨清爽。
現在忽然穿的一身暗紫色,站在月色一種,還真的有幾分說不出的陰暗詭異的感覺。
穆婉婉笑着上前,手裏提着一罈子好酒。
“可能是心有感應,我拿了好酒,你就來了。”
老鬼頭兒警惕的看着穆婉婉,猶豫的說道。
“你這病好利索了?”
穆婉婉點點頭。
“老前輩,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喝酒了。你願意和我一起喝點酒,說說話嗎?”
老鬼頭兒下意識的想要拒絕,誰知道穆婉婉卻搶先一步說道。
“唐大哥和阿姐都已經原諒我了,老前輩,你還不能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