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感覺。”
嶽龍聞言沉吟一聲道。
“我說,你還是不要多心了。今日溫大人有一言說的不錯,若是陛下沒有旁的,只是專寵這一人,我們這做臣子的,無論如何是不好說什麼的。”
今日,溫可言也算是給嶽龍提了一個醒。
若是過幾日耿喜回京述職,陛下對沿海的局勢並沒有什麼不妥的舉動的話,臣子們就再也不能張嘴了,尤其是他身爲皇后的母家,更是應該要避嫌的。
畢竟當初,皇后也是專寵過的。
那個時候,郭家曾帶頭煽動朝中大臣的情緒,然而最後的結果,也是大家都看到的。
嶽龍將裏頭的厲害大概與嶽幽分說了一二,嶽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希望是我多心了。”
江似霧專寵,自然知道的不會只有岳家,京城裏的人,人人都知道,也就不會落下江源二郎。
江源二郎穿着一身絳紫色的玉錦長袍,與大寧的男子束冠不同,他的頭髮卻是用一根玉色的絲帶,在髮尾處齊齊綁了,微微散亂的髮絲隨風輕揚,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祕感。
“江似霧還真的是有些手腕。”江源二郎聽着下人傳回來的消息,輕笑一聲,“不過,我倒是覺得,若是太有手腕了,反倒是會讓我多心。”
“您是擔心,江似霧不收咱們控制?”
來人擡頭警惕的問道。
江源二郎在油燈之下輕輕的擦拭着自己的長劍,聞言說道,“不受我們控制?這個女人,何時受過我們控制。”
說得好聽一些是受控於他,說不好聽一些,其實就是互相的利益捆綁罷了。
他是個能擺弄明白自己位置的人。
“不過,對我們來說,倒是好事。”江源二郎想了想說道,“你去幫幫她,看看,這唐冶的寵愛,究竟是幾分真,幾分假。”
……
飛鴿錦書,越過重重宮牆落在了江似霧的手裏。
江似霧只大概掃了一眼,便將那錦書靠近燃着的燭火,火苗快速的舔上信紙,將那其中的祕密瞬間焚燒殆盡。
江似霧深吸一口氣,紅脣輕啓,隨着白色的霧氣緩緩消散。
想要讓唐冶撤出東南水軍。
呵。
還真敢想。
江似霧擡手,輕輕撫上自己的額頭。
燈火掩映之下,將她的身段照耀的幾近透明。
“娘娘,該起身了。”
伺候的女使們知道江似霧有不喜人伺候沐浴的習慣,平日裏在江似霧沐浴的時候便隔得遠遠的,並不打擾。
只是今日時間有些長了,女使們便有些擔心的進門提醒。
嘩啦一聲,江似霧從沐浴桶裏起身,帶起一地的水花。
“陛下在哪裏?”
“回娘娘的話,明日東南總督耿大人就要回京了,聽聞有要事相商,陛下早早的就便睡下了。”
“睡下了?”江似霧擡頭看着外面的天色。
如今還早,遠沒有到唐冶平日裏睡覺的時辰。
就連門口的女使也紅了臉,低頭躲避視線。
“陛下的房裏,可吹了燈了?”
“這……”女使被江似霧的話問的一愣,原本那邊傳出來消息,說是要早早休息,其實就是告訴六宮,今日不傳喚任何人了,這吹燈不吹燈原本也沒有什麼分別。
只是看那江似霧似乎在等着回信。那女使也只好低頭說道,“如今時日還早,想來是沒有吹燈的。”
“跟本宮取來那件緋色的長衫來。”
女使猶豫了一下,低頭出去了。
一盞茶的功夫後,江似霧出現在了養心殿的門口。
原本黃麟正低着頭打盹,忽見的遠處有主子的依仗朝這邊而來,立刻醒了神,見身旁的小內侍們也在偷懶打盹,擡起手裏的佛塵,重重的在他們的腦袋上敲了一記。
“你們這些個偷奸耍滑的,什麼都學我。有一刻走神都不行。”
那小內侍原本正睡得香甜,忽爾捱了一棍子,擡頭見是黃麟,也不敢多嘴,只是捂着自己的頭,悶悶的說道。
“師傅,這皇上都已經說了睡下了,還有什麼事兒啊。您也早點歇着得了。”
“放你的狗屁!”黃麟罵道,“你知道什麼,你當我大半夜的出門來在門口候着是打量着你們幾個好玩呢?!瞧瞧,小兔崽子,看看遠處那是誰來了。”
那小內侍聽黃麟這麼說,這才轉頭注意到遠處緩緩而來的轎輦。
“這是哪宮裏不開眼的,方纔都說了,陛下要歇着了,怎麼還來。”
這邊話音剛落,黃麟擡手又是一浮塵。
“你個小兔崽子,這可是主子,你這纔跟了我幾日,倒是開始罵起主子來了,若是被人聽到了,十個腦袋也不夠你掉的。”
那小內侍皺眉說道。
“即便是主子也是個不經事的,想來也不受什麼寵,這邊已經說了歇下了,還來。”
“呵。”黃麟斂眉說道,“說你是個不成器的,你還真的是,瞧清楚了,這可是眼下最受寵的江妃。”
“江妃?”那小內侍忽然一愣,轉頭看着越來越近的車架。
只見那華麗的轎輦外面,只有兩個垂着頭的內侍和幾個擡轎的轎伕。跟着並行的丫頭,也是看不清眉眼。
“師傅,你怎麼知道是江妃啊。”
這外面的依仗,可是什麼都瞧不出來的。
“我說是就是。”黃麟簡單的順了順自己的長袍,做好迎接的準備。一切就緒之後,見那江妃的轎子正在一步步的上臺階,見還有些時候,回頭便對身邊的小內侍說,“看事情要看到骨子上,我告訴你,別管這個得寵那個得寵的,這宮裏,尤其是後宮,就兩個正頭主子,一個是太后一個是皇后。別學那起子小人,拜高踩低,否則,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那內侍低頭說道。
“是,小的明白的。皇后娘娘到底是有岳家靠着,再怎麼樣,給小人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慢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