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流之輩,在這個年代能夠建立起偌大的千音閣來,並且還能讓異族的倭寇對她俯首稱臣,其心機和手腕,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匹敵的。
再加上,唐冶後來和她交手,也深知她的厲害。
要不是後來對他有了私情,想來,那次西北大漠之行,怕是還會拖上好久。
“要不是,朕實在事走不開,還真的想,親自去看着。”
嶽龍挑眉看了一眼唐冶,並未說話。
嶽夫人的房間裏,嶽龍在門口站了許久,裏面嶽乾正在和嶽夫人說着話。
“老爺。”
恰好有伺候的女使端着新熬好的藥走來。
嶽龍回頭看了一眼,濃郁的中藥味道立刻縈繞鼻尖。
“這是夫人的藥?”
“是。”
“拿給我吧。”
嶽龍伸手接了過來,擡腳走了過去。
見到嶽龍進來,嶽夫人的臉色依舊是有些不好。
嶽乾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輕笑一聲。
“母親還在生氣呢?”
嶽夫人冷着臉依舊是不說話。
嶽龍見狀,蹲着藥上前賠罪。
“夫人,你就算是和我生氣,也先把這個藥給吃了,等身子好了,纔有力氣和我生氣啊。”
嶽夫人臉色依舊沒有緩和幾分,只是冷笑道。
“呵,眼下還給我送藥,怕是裏面不知道摻和了什麼毒。”
嶽龍聽了,低頭喝了一口,半是哄着的語氣說道。
“你看,我都吃了,要死也是我先死。”
嶽乾不禁笑了聲出來。
嶽夫人的眉頭卻是皺的更緊了。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平時嘴上喜歡渾說就算了,眼下,這個時候,這麼亂,還不忌諱,小心閻王爺聽了當真了。”
嶽龍含笑,伸手餵給她一勺子藥去,後者倒是低頭喝下了。
嶽乾看着兩人,心裏也是十分難得羨慕。
自己的這對父母,感情這般的好,在京城的官宦人家之中,怕是也十分的少見了。
嶽乾忽然想起之前在唐冶跟前的一幕,隨即開口問道。
“只是,父親,兒子有一事想不明白。”
嶽龍聞言,半斂眉的回頭斜睨了一眼,皺眉說道。
“想不明白,就繼續想,別什麼都問。”
嶽夫人擡手擦了擦嘴,皺眉說道。
“兒子虛心請教你,你倒是擺起譜來了,瞧着你近些日子,脾氣是越來越大了,外面的人都說,你權傾朝野,皇恩獨沐,但是卻絲毫沒有架子,呵,那是他們不知道,你那點子脾氣和架子,都用在自家的人身上了。”
嶽龍長嘆一口氣。
“哎,你知道什麼啊。”
“得得得,我什麼也不知道,你還是出去吧,走走走,省得我心煩。”
嶽龍見自家的夫人又在生氣,無奈的說道。
“這小子,八成要問的,是方纔我爲什麼要給你推了誥命的事情。”
“父親說的是。”嶽乾小心翼翼的說道。
“誥命?什麼誥命?”
“方纔,皇上說起來,說這次的事情,很是對不住你,便說,等事情過了,就封你護國夫人,一品誥命。”
“護國夫人?!”
嶽夫人也是一驚。
“這護國夫人,本朝還從來沒有人獲得這樣的殊榮呢。”
嶽龍輕笑一聲,雙手撐在自己的腿上。
“別說是本朝了,就是前幾朝加起來,有幾個人啊,可最後,你想想,都是什麼下場,前朝李皇后的母親,也是封了護國夫人,可最後呢,皇帝抄家的時候,還專門將那封了護國夫人的聖旨給拿出來燒了。”
“還有本朝,當年也是差一點要封郭淮安的夫人爲護國夫人的,可是郭淮安後來落得一個什麼下場,他那個夫人,被流放到了塞外,到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當朝的一品大員,也都是今日紫袍加身,明朝就是鋃鐺入獄,有幾個有好下場的,更何況是什麼誥命夫人,拿來有什麼用?全都是空名罷了。”
嶽乾猶豫的說道。
“話雖然如此,可是那些人也都是有了反心,這纔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母親這次確實是……封一個誥命夫人,也,沒有什麼吧。”
旁的大臣的婦人,早就也是誥命加身了,可偏偏每次是嶽龍左推右擋,到現在,自家的夫人,除了當年封嶽幽爲皇后的時候,加封了一個三品誥命,到現在,幾乎沒有任何的封號。
本以爲嶽夫人會生氣,誰知道,卻是長嘆一口氣。
“老爺做的對,老爺見事明白,尤其是這些年,我在旁邊,看的清楚,乾兒,好好跟着你父親學學。”
嶽龍見狀,心裏感到十分的安慰。
“夫人,是個明白的。”
嶽夫人雙手搭在被子上,長嘆一口氣。
“這些年,咱們家一家獨大,皇帝能夠融着我們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了,這次的事情,能不搶功就不搶功,能往後就往後退,功高震主,即便是那孔夫子來了,當這個皇帝,也難免猜忌。”
“一個誥命的頭銜而已,沒有什麼永不說,反倒是惹人紅眼,糟來算計,我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這輩子,到了岳家這樣,也就是到頭了,不能再高了,哎。我只想要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嶽龍點點頭,將那藥碗重新交給了嶽夫人。
“老爺,老爺。”
外面有人喊道。
“皇上找您。”
嶽龍聞言,不敢耽擱,匆匆和自家的夫人交代了一句之後,就趕緊往那邊去了。
大堂裏,唐冶端坐着,臉色不是很好。
“皇上,”
見到嶽龍進來,唐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來了,坐吧。”
嶽龍幾步過去,坐了下來。
“不知道,皇上急招微臣,有什麼事情。”
唐冶說道,“沒什麼,不過是,叫你有個心理準備。”
“皇上的意思是……”
“方纔,朕讓黃麟跟着如煙,帶着江似霧,去見代替他們幫將江源二郎傳消息的人了。就在你來之前的前一刻鐘,人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