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二十一)皇后,兇手?
    沈湛的話落了音,便有兩個小少侍和一個宮女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那年紀最小的少侍胸口到膝下皆是一塊塊溼乎乎的泥巴印記,不知道在哪兒狠狠地摔了一跤,那大點的宮女也好不到哪裏去,眼睛紅腫臉色慘白,不知道哭了多久,就站出來的當口,都還有淚水從她的眼睛裏不斷地滲出來,她便不停地拿袖子去擦,卻總是擦不乾淨。

    另外一個小少侍咬着嘴巴一邊扶着一人,三個人就那麼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空地中央離那阿然屍體較近的地方,哆哆嗦嗦朝宋彌爾看過去。

    那宮女的佈滿血絲的眼睛帶着充滿了驚恐、痛苦、祈求和希冀的眼神向宋彌爾看來,看得宋彌爾心頭一窒,繼而涌起淡淡哪的心酸和無力感,好似天地之間就剩她和這個只在自己宮裏見過幾面的宮女,以及她們中間橫亙着的幼小宮女的屍體。

    而自己作爲她們日夜行禮,信任依賴的主子,卻無法給她,給那個小宮女阿然一個肯定的交待,自己甚至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自己無法爲她目睹的慘案給一個寬慰的行爲,自己還待在宮裏的時候,自己的心腹親信都在這宮裏的時候,自己還在和友人佐酒喝歌的時候,一個和自己的小妹妹差不多大的宮女卻就這樣死在了離自己歡樂的庭院沒多遠的地方,自己卻毫不知情,不能揪出殺了阿然的兇手,甚至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叫眼前這個情緒已經在崩潰邊緣的宮女告訴自己,自己甚至都不敢保證一定能找出兇手,畢竟自己從入宮到如今,都是被動的,被大多數宮人所輕視的,自己好似沒有絲毫的作爲和能力的,連柔貴姬換藥方一事都查不出頭緒的,何況這樁兇殺案呢。

    眼前這個宮女拿了那樣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而自己只能呆呆地看着她,難道自己連自己宮裏的宮人都保護不了了嗎?

    宋彌爾強撐住自己的心神,用盡全身的力氣,給了那宮女一個安撫的目光,卻不敢去細細分辨那宮女眼中的淚是不是還帶着別的對她的期待,“細屏,你不要怕,你說吧,你和他們看到了什麼,你都說出來,我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連承承諾都不敢有的一句話,卻讓細屏的眼睛閃出了一陣亮光,皇后娘娘的話好似給了她一個定心丸。

    她側頭帶了身邊兩個小少侍又再向前了一步,一起分別朝沈湛和宋彌爾等人都行了大禮,深深呼吸了一下,嚥了咽口水,才道:“回稟陛下、皇后娘娘,各宮娘娘,這阿然的屍首是奴婢與阿宇阿丘兩人一起發現的。奴婢名細屏,是負責碧梧殿後庭院灑掃的宮人,阿宇和阿丘是負責庭院花木的花匠學徒,今日我們三人值日,因着日頭好,我們便想着移一些花草到日頭下曬曬,阿然今天一早就說要來打掃假山,中午飯時她也沒回來,因爲阿然年紀小貪玩,常常不知跑哪裏去玩了,我們也都沒有留心,給她留了飯便是了。下午我們三人移假山附近的盆栽時,纔看到,看到阿然,她,她,她就那樣躺在假山裏面,她午膳都沒有用。。!”

    細屏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哭聲中含着哽咽絕望,令人不忍心聽下去。

    “皇后娘娘這裏的宮女可教導得好,一個灑掃的宮女回起話來也句句清晰連貫,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娘娘您的大宮女呢。也難爲娘娘您了,這死了的小宮女也就罷了,一個普通的灑掃宮女你也記得她的名字,呵!”

    不待宋彌爾問個什麼,柳疏星便搶先一步開了口,說是宮女教導得好,卻暗指這宮人與人可能對過口供,這對口供的人嘛,自然也是皇后,否則怎麼連一個小宮女的名字都記得一清二楚呢。

    “回貴妃娘娘的話,”卻是那個叫阿丘的小少侍開口了,“俺們這些宮人承蒙皇后娘娘照看,皇后娘娘心腸好,每隔兩日便有她身邊的大宮女清和姐姐、朱律姐姐、浴蘭姐姐她們來教俺們讀書寫字,教俺們說話做事,不僅僅是細屏姐姐,就連俺這種最底下的末等少侍,也會寫幾行字呢!俺現在的家書都不找人代筆了!俺們,我們宮裏所有宮人說話都利索着呢!皇后娘娘說了,什麼瘦一個魚不如收所有魚,以後俺,不,我們在宮裏行走,纔不會被看不起,寫家書也不用去求人了!”

    “那叫‘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什麼收一個魚兩個魚的”,一邊的年紀最小的阿宇小聲補充道。

    “哎呀,俺人笨,那些大句子俺都記不住!”阿丘撓撓頭囁喏說道。

    一來一去,倒是將剛剛悽慘絕望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宋彌爾掃了一眼柳疏星,將腰背再挺直了一些,淡淡開了口:“不僅僅是阿然,是細屏,這宮裏闔宮九十三人,每一個人我都記得他們的名字,年齡,在我的宮裏當着什麼差。不如貴妃你,除了親近的幾個宮人,你誰也不認識。”

    柳疏星見沒能說得住宋彌爾,略略動了動身子,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宋彌爾朝沈湛望去,見他也正一直望着自己,看見自己望來,便微微朝自己點了點頭,牽了牽嘴角,繼而轉頭看向自己眼前的地面。

    看樣子,沈湛是不打算親自審理這個案子了。

    宋彌爾在心中暗暗思忖。

    “細屏,你們發現阿然的時候,周圍可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宋彌爾又開口問道。

    “不對勁。。奴婢們當時就顧着看阿然去了,沒有注意四周有沒有什麼不對勁。”

    細屏遲疑着,回了宋彌爾的話,便皺着眉凝神細細回想着。

    “皇后娘娘,您還是,等能審的人來審吧,再說了,就算您會審案子,可也得避嫌呢。”

    柳疏星逮着機會,就總要刺上宋彌爾幾句。見着宋彌爾又問了關鍵的問題,柳疏星忍不住便又涼涼地刺道。

    “我說柳疏星,你的嘴就那麼閒不住嗎?”袁晚遊實在看不下去,接了柳疏星的話,又睇了睇沈湛的神色,見他聽見柳疏星那樣刺宋彌爾,都沒有任何動靜,忍不住悄悄撇了撇嘴。

    正靜默間,刑部郎中便帶着幾個仵作並着太醫孟尋一起來了。

    大曆朝民風開化,後宮妃嬪與前朝官員共處一室,只要不是兩人暗地裏私相授受,都坦然處之,更何況目下更是有皇帝親自坐鎮,在衆目睽睽的碧梧殿後庭院呢。

    那刑部

    郎中等人瞧着庭院氛圍不對,也不敢多話,恭恭敬敬朝沈湛和宋彌爾等行了禮,待得了沈湛的令,那刑部郎中便命那仵作去查驗宮女的屍體。

    蓋着阿然的麻布再次被掀開,阿然瘦小的屍體全然曝在太陽底下。

    在場的大多數宮人們都不忍心的別過了頭,有的膽小或心慈的,默默朝沈湛等人福了福便悄悄退到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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