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意思是讓我跟二叔說,讓那邊把蘇月月先保釋出來和你們過個年?”
那兩個人匆忙點頭,“不需要別的,我們就想和女兒好好過個年……她以前每一年過年都是和我們待在一起的……”
蘇洛洛不說話了。
她已經徹底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這樣的機會。她的目光重新從虛無裏聚焦,她最後也沒說自己答不答應。
只是回答,等她和二叔說了這件事,二叔點了頭她纔會再給他們打電話。
蘇洛洛從來就討厭蘇月月,她做了那些讓人厭棄的事情,又把自己作進了牢裏後,她對這個人的印象就只剩下憎恨了。
或許事到如今,憎恨已經沒有那麼刻骨,卻也遠沒有到能夠提起來可以心平氣和的程度。
和劉栩洋相比,這兩個人都在她的討厭名單裏面。
只是,她還是心軟了。看着那兩個失去女兒後迅速蒼老的人,她沒辦法真的無動於衷。
走的時候,嬸嬸一直死死抓着她的手,訴說自己的感謝和對女兒的思念。
蘇洛洛慢慢地把手抽出來,很平靜地說,“現在一切都還不確定。但是這件事,我會和二叔說的。”
很奇怪,她現在沒那麼噁心的感覺了。也許是她長大了,不再那麼黑白分明,嫉惡如仇。也不會因爲一個噩夢一直失眠了。
這是件好事。回去告訴二叔,他也會覺得開心的。
她把車門拉開,霍司宴正在駕駛位上小憩。聽到她拉門的聲音立刻醒了,看她在副駕駛上坐好,就側過去替她把安全帶繫上。
蘇洛洛說,“謝謝二叔。”
霍司宴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不怎麼高。於是只是問了句,還要不要去林西歌那裏。
蘇洛洛歪着頭看着玻璃窗外的風景,思考了一下阿歌可能會罵她重色輕友,還是決定要去。
“都說好了要給她打包的。”
而且她也確實需要林西歌給她一些慰藉。
年底了,傍晚還是很冷,西下的太陽斜斜地掛着,天邊的雲霞染上了一股淡濃不均勻的橘子色。
路邊是倒退的風景,街道的兩邊是一字排開的商鋪,人來人往,今天是週末,出行的人比較多,好不熱鬧。
紅綠燈等待的時間,黑色的車子緩緩停下,副駕駛上的蘇洛洛左看看右看看,手在車子的小掛件上戳了一下,轉頭問身側的男人,“怎麼今天突然換了車?”
小掛件是一隻可愛的小羊公仔,全身毛茸茸的。上一次逛夜市,蘇洛洛在小攤上看到了順手買下來,隨手扔給何昭,讓他掛在哪個車上。
從那一次以後,霍司宴最常用的車子裏就掛着蘇洛洛的送的小兔子,何昭還好,畢竟是他掛上去了,一般也不會發表什麼言論。
霍乾言坐了兩次車,注意力一直在那個小羊公仔上面。有次還想伸手去摸一摸,被霍司宴一巴掌拍了下來。
霍司宴的手輕輕地揉了一下蘇洛洛的腦袋,“新到的。”
蘇洛洛在他的手背上捏了一下,“浪費。”
霍司宴的嘴角微微揚起,收回揉她發的手,一邊轉着方向盤,一邊乖巧地點頭,“聽你的,你說浪費下次就不換了。”
蘇洛洛託着下巴,“他們說,想讓我問問你能不能提前讓蘇月月出來。”
霍司宴沒說話,只是隔着後視鏡觀察她說這話時候的精神狀態。
說這話的時候蘇洛洛的神情很淡然,像是不會被任何瑣事紛擾的模樣。但是霍司宴知道她並不開心。
“你的意見呢?”
“……”蘇洛洛的表情並不好看,從那棟小樓裏下來的那一刻,看見霍司宴的車停在那裏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後悔了,“我不喜歡蘇月月。也不想替她說話。”
霍司宴嗯了一聲,他等着蘇洛洛的後續。如果她已經拒絕了,她不會露出這種困擾的表情。
“但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牢裏得罪了人,還是隻是表現問題追加了刑期。如果只是得罪了人,你看看能不能問一句吧。”
霍司宴挑眉,“問什麼,問她能不能提前出來?”
他不知道這事兒,但多半是何昭去辦的。何昭知道怎麼把這種事情悄無聲息地辦好。
所以他也不想跟蘇洛洛講這件事多半和自己有那麼點兒關係。
蘇洛洛看起來更心煩意亂了。
“我其實不希望你去問來着……算了,先不說這個了。”她臉貼着車窗研究道路,“前面路口左拐。”
霍司宴提醒她,“車上有導航。”
她揮揮手,“阿歌家巨難走。導航導不出來的。”她突然回過頭,“上次霍乾言怎麼找到的?”
霍司宴憋着笑,“誰知道呢,也許是一條街一條街找過去的。”
蘇洛洛蹙眉,“他還挺有定力。你要去阿歌家坐一下嗎?”
霍司宴搖頭,“我知道你有話想和她講。我就不去了,晚點你要回來的話給何昭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蘇洛洛嘿嘿一笑,“好的,謝謝二叔。”
她飛快地在霍司宴的臉上嘬了一口,紅着臉飛快逃下了車。
霍司宴摸了摸臉上的餘溫,笑着把那隻小羊公仔拿下來,在手上反覆摩挲。
林西歌老早就在街頭的便利店門口等着她了,見到她手裏提着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你還真的特意給我打包。”林西歌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裏可勁兒地高興,她本來就很喜歡喫那家甜品店的小蛋糕。
蘇洛洛還記得給她打包特意送過來。
“你家霍總呢?”她努努嘴,今天的恩愛二人組怎麼沒有一起出現,那個護妻狂魔也沒特意過來。
蘇洛洛噘嘴,“我跟二叔難道非要一起出現嗎?”
林西歌打趣她,“你們倆平時難道不像連體嬰嗎?”邊說笑,她邊領着蘇洛洛往家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