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半個小時摸一次蘇洛洛的體溫。
差不多到了清晨六七點,蘇洛洛迷迷糊糊地自己醒過來了。
她是被餓醒的。
那兩口粥實在不頂肚子,何況中間燒得厲害的時候她一直趴在牀邊吐,胃裏都清乾淨了,只剩一點水分。
現在那點水分也蒸發幹了。
摸了摸枕頭邊,好像還有點餘溫,但人已經不在了。她側過頭去,看見霍司宴正坐在書桌旁,已經打開了電腦繼續投入工作。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總算喉嚨不再那麼難受了。“二叔,怎麼起這麼早?”
他昨晚明明都沒怎麼睡,爲了照顧她特意那麼晚都沒睡,現在又要這麼早起來工作。
霍司宴聽到聲兒,回頭望她,“就醒了?還有不舒服的嗎,要不要再給你量一次體溫?”
蘇洛洛小幅度地搖頭,“燒已經退了,主要是餓醒的。”
霍司宴這才放下心來,把電腦闔上。
“我下去給你端點喫的上來。”
蘇洛洛在病牀上眨眼,她本來想說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可以自己下樓了,可是霍司宴這麼主動,她不想滅了他的積極性。
“謝謝二叔。”
很快,霍司宴端上來一碗麪。番茄雞蛋湯麪,番茄的香味勾着蘇洛洛的食慾,上面還飄着零星的蔥花。
蘇洛洛眼巴巴地盯着那碗麪,但是剛出鍋太燙了,她想立刻就喫,又怕燙傷口腔。
霍司宴看出她的遲疑,想喫又怕燙的糾結。
“我餵你吧。”
蘇洛洛擰過頭認真地觀察他,發覺他好像是認真的。她想了想,“行。”
然後霍司宴真的做到牀邊,拉開牀邊可以伸縮的桌板,把碗放在上面。他小心地夾起一筷子面,珍重地把它吹涼,遞到蘇洛洛的嘴邊。
蘇洛洛覺得自己前二十幾年的人生好像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就這樣霍司宴一口一口地喂完了蘇洛洛一整碗麪。吃了東西的蘇洛洛明顯精神好了許多,最後她端着碗把麪湯也喝光了。
還意猶未盡地舔了一圈嘴角,“從來沒覺得番茄雞蛋麪這麼好喫過。”
霍司宴含着笑,把碗接過來,“先坐起來看會兒書再休息,不要喫完東西立刻躺下。等到中午,確定你完全退燒了再去洗澡。”
他拿過來一本書,講哲學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她的眉頭攥在一起,像一股擰緊的麻繩。
這個書名一看就很容易困。
等霍司宴把碗拿下去再上來的時候,蘇洛洛已經手裏端着書歪着腦袋枕在牀頭睡着了。霍司宴有點無奈,把蘇洛洛的腦袋調整得舒服了一些,沒那麼容易醒來的時候落枕。
霍司宴已經提前把蘇洛洛好轉的消息讓何昭轉告林西歌了,免得她擔心,又要打十幾個電話到蘇洛洛的手機上。
當然這件事讓霍乾言十分憤怒。
“爲什麼不讓我去幹這件事?”
“林小姐不是已經不接您電話了嗎?”
霍乾言更憤怒了,“爲什麼你會知道?”
“霍總說的。”
那天霍司宴本來說,等蘇洛洛好了,會讓霍乾言轉告她,沒想到對方直接來了句,你不是有個下屬叫何昭嗎,讓他轉告我就行。我現在不接霍乾言的電話。
言辭之豪橫,霍司宴愣是沒敢說半個不字。
所以這就變成何昭的事了。
霍乾言聽得臉都要氣歪了,他想,繼續坐以待斃不是我霍乾言的風格。
“你今天不去公司嗎?”蘇洛洛坐在牀上喝着湯,感覺生活如此恬淡美好。
霍司宴正在專注地研究食譜。發燒後要喫什麼恢復得快。
“不去了,快過年了,結算之類的工作阿昭會催財務那邊做。霍乾言現在沒有對象,讓他在公司多做點事對他的身心都有好處。”
“唔。”蘇洛洛嚼着嘴裏的肉,絲毫不同情那個以前的鑽石王老五,今天的悲慘單身狗。
今天要做些什麼呢?她大病初癒,幹什麼都提不起勁兒,剛收到貝麗和優思的詢問,問她身體怎麼樣了。
好不容易回覆完朋友們的關心,她自己又有些困了。
可是她又捨不得繼續睡,好不容易今天一整天都可以和二叔待在一起,不做別的事,就算只是一起聊天她也很滿足。
“還有喫的嗎?”還沒想好今天可以幹些什麼,蘇洛洛感覺自己又餓了。
霍司宴擡眼看她,“想喫什麼?”
“來碗餛飩吧,好久沒吃了。”她想念那個有着蝦皮香味的湯底,和撒在湯上的油潑辣子。“我想加點油潑辣子。”
被霍司宴不輕不重地瞪了一眼,“病剛好別喫辛辣的。”
蘇洛洛癟着嘴縮回被子裏。
不一會兒,霍司宴就端着一碗餛飩上了樓。蘇洛洛開心地下牀接過來,“你怎麼自己端?我以爲你會叫阿姨。”
“家裏現在只有那一個阿姨了,又要打掃又要做飯的,我就沒麻煩她。”
蘇洛洛嘿嘿一笑,“我二叔果然是全天下最好最會體貼人的人。”
這話當然有些言過其實,但霍司宴很受用。
蘇洛洛吃了口餛飩,是她想象中的味道,極其滿足地發出了一聲喟嘆。
“雖然生病了,可是感覺這碗餛飩真的是我喫過最好喫的餛飩。”
霍司宴依舊在沙發上工作,聽聞看了她一眼,看着她滿足的樣子,心裏也很高興。
他希望蘇洛洛的生活一直都能讓她感到幸福。
然後他看見蘇洛洛朝他招手,“怎麼了?”
蘇洛洛目光狡黠,“來嘛。”
霍司宴乖乖地坐到她身邊,“要餵我?”
蘇洛洛點頭,“啊,張嘴。”
霍司宴也老實張嘴,他對食物沒有那麼多的要求,但是這碗餛飩確實意外的好喫。可能因爲喂他喫這碗餛飩的人是蘇洛洛吧。
他剛喫完,想說一句好喫,臉頰就沾上一個油乎乎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