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宣揚唯物主義，那些帶着封建思想的迷信東西被打壓，不允許宣揚，也不允許傳播。
也是因爲這樣，老一輩的人和年輕人之間擁有着不能忽略的矛盾。
年輕人接受新事物很快，可老年人不會，那些根深蒂固的東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拔除的。
即便如此，沈陌也偶爾會瀏覽到關於鬼怪的帖子，總有些人膽子大，弄什麼冒險精神，去墳地、荒廢的舊宅，亦或是那些詭異的地方。
有的人幸運，但更多的是不幸的人。
一個月的時間，他大概瞭解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沈陌擡眼看了看坐在前臺，專心看着那古董杯子的上官舟，忍不住問了一句，“上官舟，像你這樣的，會對人類下殺手嗎？”
沈陌是真的好奇，即便是自己揭露上官舟不是人的時候，他也只是惱羞成怒，說不定還起了搶東西的念頭，卻偏偏沒有一絲殺意。
他可不相信有鬼怪會有憐憫之心，或者有什麼聖母的好心，與其相信這個，倒不如相信這個世界對鬼怪有桎梏。
上官舟聽到沈陌的問話，並沒有擡頭看他，只是微微擡頭，看着門外的方向，眸中帶着難以捉摸的神色，冷聲道。
“若你同意，便可。”
同意？沈陌斂眉，所以他之所以不動手，是因爲自己沒有同意，可是，怎麼算同意呢？
沈陌沒有繼續問下去，上官舟肯定不是尋常的鬼怪，如今受制於他，心裏肯定不服，有些東西從他嘴裏說出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沒在店裏呆太久，沈陌就收拾收拾出門去了，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對上官舟看店很放心了。
再加上他自身修煉功法已至小成，又有水系法則傍身，更是絲毫不懼，只是臨走之前他還是在店外畫上一個圈，用以保護。
等沈陌離開，始終沒有擡頭的上官舟擡起頭來。
被沈陌要求穿着的深色唐裝，把他整個人襯得很是儒雅，只是看他的雙眸，便能看出，他並非儒雅的人。
他望着沈陌離開的方向，眉頭微蹙，似是在想什麼，突然他掌心微燙，兩個燙金字在他掌心出現。
仔細看去，只見“沈陌”二字在他掌心之中，好似在灼燒，叫他眉眼微暗，收斂心中所想，那字才漸漸消失。
另一邊，沈陌出門後就直奔鬼屋去，這個鬼屋很大，被建在一座小山之中，每天來玩兒的人不少，沈陌也是觀察了許久，才準備去看看的。
古城周邊的房屋大多都是有好些年頭了，只有極少部分是翻修重建的。
而那個鬼屋所在地，原本只是一個山洞，後來被人買下開發成了冒險鬼屋這樣的樣式，偏偏還有不少人來玩鬧。
鬼屋的門票不高，也就25元，是一個絕大部分人都能承擔的價格。
秉持着來都來了，當然要去湊湊熱鬧的原則，鬼屋門票來往的人羣絡繹不絕。
沈陌付完門票錢，就被後邊的人推搡着往裏走，原本在外面的時候沈陌還覺得這也沒多大，怎麼容納下那麼多人，等真的走進裏面後，他才發覺不對勁兒。
雖說現在宣揚唯物主義，來玩鬧的又大多都是年輕人，他們或許會因爲恐懼、好奇或是其他什麼原因不去關注裏面的不對勁兒。
可沈陌不一樣，他是抱着探索的心思來的，發現不對也是必然。
沈陌挪動腳步，感覺面前有面屏障，他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隨即腳步向前走去。
只一瞬，他整個人合着屏障翻了個面兒，等腳落到實處，在他後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而眼前，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空間。
微黃的光暈只能覷到些許輪廓，沈陌走了幾步，好似踩到枯葉一般，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也不知道觸碰到了什麼，耳畔傳來呼嘯的風聲，捲起地上的枯葉，空氣中瀰漫着腐敗的氣息，叫沈陌皺了皺眉，他望向十步遠處一個黑漆漆的輪廓。
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但沈陌感覺到那裏面有鬼怪，畢竟是鬼屋，自然是有鬼的。
和其他地方的鬼屋不同，那些所謂嚇人的鬼不是由工作人員扮演的，而是真正的鬼！
他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靜靜地等待着這個鬼怪的出現。
這一個月以來，除開上官舟，沈陌還真沒見過其他的鬼怪，好不容易能看見個，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激動。
“怎麼還不出來？我都等半天了。”
躲在輪廓後面的鬼怪顯然沒想到自己被發現了，僵了僵，又想着索性被發現了，倒不如就嚇嚇對方。
於是一個分不清臉還是後腦勺的腦袋伸了出來，緊接着是整個身子，不知道穿着件什麼樣的黑衣服。
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爲就一顆頭在那裏晃盪，有些雜亂的頭髮把頭襯得像是顆長着海草的石頭，沒了海水的沐浴，只能乾燥雜亂的頂在上方。
“我說，你這頭髮該護理一下了。”
沈陌瞅了瞅他的頭髮，有些嫌棄，雖然對方已經是鬼怪了，可也有思想，怎麼就不知道好好打理一下？
即便是鬼，也要做一個有逼格的鬼才是。
他這話一出，本來準備湊近沈陌，好好嚇嚇他的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心裏想着好像是哦，隨即就是動作一僵，手並做爪狀，向沈陌襲去。
沈陌不躲不避，那鬼也只是嚇嚇他，當然不會真下手，在距離沈陌胸口一公分處拐了個彎，收回手，又在沈陌的目光下伸手把自己的頭取下來，遞給沈陌。
像這種橋段，膽子小的人恐怕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吱哇亂叫了。
可沈陌卻無動於衷，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沈陌觀賞了一場屬於鬼怪的雜技秀。
什麼把頭當做皮球踢啊，當做籃球打啊。
什麼把頭髮撩起來露出一張鮮血淋漓的臉，還掛着詭異的笑容啦。
什麼眼珠外蹦，滲人的笑聲風聲響起啦。
什麼整個鬼像氣球一樣起飛啦，等等的。
可以說是十八般武藝樣樣來了一遍，可沈陌自始至終臉上都揚着淡淡的笑意，還頗爲鼓勵的點點頭，把一直張牙舞爪想要嚇他的鬼怪氣個夠嗆。
他們這些聚集在這裏的鬼怪不害人，都以人類的恐懼爲食，每個鬼怪都有專屬於自己的領域，被拉入領域的人類所產生的恐懼都屬於該領域所有者的鬼怪。
今天他好不容易等來一個闖入自己領域的人類。
結果他努力半晌，啥都沒喫着，還被這個人類嘲諷，實在是，氣煞他也！
鬼怪並不是無害的東西，像這種以恐懼爲食的鬼怪，還算良善，也不知道是哪個聰明鬼想出鬼屋這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還不錯。
沈陌也是偶然見到走出鬼屋的人身上沾染着晦氣，才驚覺鬼屋不對的。
晦氣是與鬼怪有過接觸的人都會染上的，不能避免，索性不多，也就運氣差上個幾天而已，多喫點沾着人間煙火氣的東西就能驅散。
也是因此，沈陌沒打算做什麼，眼見着對面的鬼怪氣紅了眼，沈陌也不多呆，而是從隨身空間裏拿出一瓶洗髮水遞給他，語氣真摯的道。
“你表演的太棒了，這東西就算酬勞，形象很重要，希望下次再見，你能有一頭柔順的秀髮。”
說完，沈陌就順着來的方向，在鬼怪沒有同意的情況下出了他的領域，估摸着時間，沈陌又闖入了兩個鬼怪的領域。
其中一個是個上吊鬼，舌頭伸得老長了，一甩一甩的，口水流了一地，沈陌給他一個巨大的口水兜，就轉身離開了。
還有一個是個小朋友，倒是沒什麼恐怖的，只是一個勁兒的讓人給他找娃娃。
於是沈陌把小朋友的外套脫下來，三兩下疊出個娃娃來，遞到小朋友懷裏，就轉身離開。
看着還剩二十來個領域，沈陌嘆口氣，今天逛不完了，只能下一次再來了。
順便該多帶些東西，關懷一下這些良善的鬼怪纔是。
離開的沈陌並不知道，當天夜裏，三個同病相憐的鬼怪抱在一起控訴他的專橫不講理，並且鬼屋不再向他開放了。
走出鬼屋的時候，還是傍晚，沈陌出去好好吃了一頓，天色暗了下來，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身爲年輕人，沈陌自然是要和他們一起嗨皮的，即便人羣之中混雜着披着人皮的鬼怪。
凌晨兩點，沈陌才慢悠悠的回到古董店，自從上官舟來了以後，古董店夜間也常常開着兩扇門，等某些不速之客。
當然，大多數時候，還是沒有的。今天沈陌也不覺得有，只是等他走進古董店，看到坐在茶几前泡茶的人時清醒了幾分。
“沈老闆，我這有樁生意，您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