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夜色漸濃,月亮的光亮漸漸放大,將星星的光芒完全遮掩住。
沈陌坐在樹下,靜靜的等待着易青楓的到來。
“叮呤呤——!”
鈴鐺清脆的聲響傳來,沈陌擡眼看去,就看到易青楓手裏拿着串鈴鐺,正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來。
走到他面前時,將手裏的鈴鐺塞到沈陌手中,一邊道。
“在我的家鄉,鈴鐺代表平安喜樂,送你了。”
易青楓臉上帶着笑意,在沈陌垂眼看向手裏那手串狀的鈴鐺時,眼底劃過一絲遺憾。
隨即又道,“我走後,你怕是要勞苦許多。”
說到這裏,易青楓頓了一下,旋而笑了起來。
“是我想多了,你有權有錢,勞苦誰也勞苦不到你。”
至此,易青楓似乎不知道繼續說些什麼,突的垂下頭,眼底也帶着幾分淚意。
沈陌看着她,倒也沒說什麼,而是道,“準備好了嗎?”
這下,易青楓擡起頭,看着沈陌,點頭道,“準備好了!”
“那就好,”沈陌應聲,雙手十指也在此刻動了起來,纖長的十指,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
竟讓人看不太清他的動作。
易青楓的目光卻是落到沈陌臉上,就這麼認真的,堅定的看着他。
好半晌,在沈陌收勢之時,易青楓立馬收回眼。
只見原本四散的月亮光芒,在此刻突兀的聚在一起,像是一道極大的聚光燈,將易青楓籠罩在內。
站在光暈外的沈陌看着被籠罩在內的易青楓,一邊道,“回去以後,記得要開心。”
“嗯,會開心的。”
易青楓笑着應聲,心裏默默道,只要一直記着你,就會一直開心下去。
眼見着似乎要離開了,易青楓突然喊着,“沈陌,謝謝你。”
沈陌看着她,輕輕一笑,也不答話。
月亮的光芒也在此刻漸漸變暗,易青楓也在這時,忽的收斂起臉上的笑,面色認真的道。
“還有,我喜歡你……”
話落,月亮的光芒盡數消失,易青楓臉上的笑容就此消失。
唯有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軟倒在地,至於易青楓的靈魂,應當是回到了她自己的軀體裏了吧。
想到易青楓說的最後一句話,沈陌看着那具軀殼,笑得越發燦爛了起來,又在一瞬間收斂起臉上的笑。
“喜歡……我,不值得喜歡的……”
像是自嘲,又像是在描述事實一般,沈陌輕聲說着。
又在夜色之中,將那具屍體安置好,纔回房陷入沉睡之中。
第二日一早,前去爲易青楓梳妝打扮的小侍前來通報,易青楓沒氣了。
沈陌對此,做足了失去心愛的夫郎的姿態,叫人看了,都得嘆上一句用情至深。
藉此,沈陌許下此生不再娶夫納侍郎的諾言,也就杜絕了日後旁人的催婚。
送走易青楓後,沈陌的日子說清閒也算不上清閒,畢竟有兩個小娃娃需要帶。
說忙,自然也不算忙,他好歹是個坊主,家裏下人不少,有人幫襯,忙得到哪裏去?
只是,他想過平靜的日子,那些個皇女卻偏偏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那日,沈陌正帶着剛剛學會走路,還走不太穩的兩個孩子,夢琪英又死皮賴臉的來了沈府。
卻聽宮中喪鐘忽響,沈陌有些疑惑。宮裏的喪鐘,唯有陛下身亡,才能敲響。
等等!喪鐘響了?女皇陛下亡了?!
沈陌將兩個孩子,和夢琪英這個孩子,全部交給了管家,讓管家帶她們去密室躲避一番。
自己則快馬加鞭朝皇宮而去,彼時,皇宮外把守的,都是些身披戰甲的士兵。
和往日看守皇宮的人截然不同。
刀就被沈陌奪了過去,沈陌坐在馬背之上,高聲問着,“敢問各位,是誰的部下?”
話出,又是五六個人圍了上來,各個抽刀砍來,沈陌也沒心情繼續問下去。
相比較女皇陛下,他更擔憂的是舅舅的安危。
於是揮刀向前,不過幾息,就突破宮門口,就這麼單刀匹馬的朝着沈貴君寢宮而去。
沈陌去時,正好聽到裏面喧譁聲一聲大過一聲。
此時此刻,沈陌也沒了扮尋常商人的心思,直接闖入寢宮。
入目的,是沈貴君整個人狼狽的趴在地上,周圍圍着一羣女人,個個面目猙獰的看着沈貴君。
像是恨不能將他那身衣服扒下來似的。
爲首的,是沈陌非常熟悉的安澤,彼時,他臉上帶着小人得志的笑意,高高在上的看着沈貴君。
在沈陌走來時,他扭頭看來,頓時瞪大了眼,眼中帶着一絲驚慌,又在一瞬,轉爲洋洋得意。
“喲,這不是沈坊主嗎?聽說你前些日子,死了夫郎。真是可惜了,那易青楓好不容易攀上個高枝兒,卻是沒本事繼續享受下去。”
“可惜啊可惜……”
說到這裏,又看向沈陌,“今日過後,你和你的舅舅,也別想過好日子!”
話落,便朝着那羣人示意,那羣人便朝着沈貴君而去。
只見沈陌翻身下馬,傾身而來,下一瞬,沈陌的手扼住安澤脖子。
他朝着那羣聽安澤命令的人道,“不想他死的話,就給我滾出去。”
再平淡不過的一句話,卻讓人不寒而慄,那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只得退了出去。
眼見着她們離開,沈陌鬆開扼住安澤脖子的手,去扶沈貴君。
“咳咳咳——!”
安澤軟倒在地上,連聲咳嗽了好幾下,才面色怨懟的看着那邊氣氛頗好的舅侄倆。
一邊笑着道,“沈陌,你不過一個商人,怎麼鬥得過皇家之人。此時任你逍遙,待裳奕趕來,你和你那舅舅,定然必死無疑!”
這話,總算讓沈陌將關懷舅舅的目光,轉了過來。
安澤的話,也在對上沈陌的目光時,戛然而止。
“咕咚——!”
安澤嚥了咽口水,心裏竟生出幾分懼意,整個人也不受控制的打着顫。
“你剛纔說什麼?”
沈陌開口,語氣卻是顯得太過平淡,但對上他的雙眼,只會讓人覺得害怕。
“夢裳奕,逼宮弒母了?”
聽着像是問話,但沈陌的面色卻滿是篤定,叫對面的安澤,不知該答什麼。
沈陌似乎也沒想讓他答話,而是看向沈貴君,“舅舅,你想不想做太上皇夫?”
他說這話時,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卻讓聽到這話的安澤不寒而慄。
沈貴君聽到這句話,大概也知道沈陌的想法了,於是回着。
“傻丫頭,保命要緊!”
這話,讓沈陌臉上的笑意越發深了幾分,一邊拿起手中的刀,動作緩慢的擦拭着刀上的血跡。
一邊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說給在場的兩人聽的道。
“逼宮弒母,實乃大不敬。正好需要,清君側!”
話落,沈陌就這麼笑着看向安澤,也不等安澤再說着什麼,直接擡手將人劈暈過去。
拿過麻繩將人綁在椅子上,自己則和沈貴君坐在院中,喫着糕點水果,喝着美酒佳釀。
一院之隔的外邊,卻彷彿炸開了鍋,喧喧譁譁,好不熱鬧。
沈貴君坐在凳子上,面色有些焦急,勸着,“沈陌!你這個死腦筋的丫頭!快帶上孩子們跑,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