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臨淵還沒反應過來,正欲讓沈陌搭把手拉他上去,就見沈陌擡了擡腳。
下一瞬,腳落到許臨淵攀爬上來的手上。
這一腳,沈陌使了力,用力碾了碾,就見許臨淵面目扭曲着,慘叫出聲,一邊道。
“你幹什麼?我們有仇嗎?!”
聽此,沈陌移開腳,半蹲下身子,俯視着許臨淵,臉上帶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歪了歪頭,似乎在認真想着什麼。
在許臨淵另一隻手搭上來的時候,才道,“大約,是有仇的吧。”
話落,許臨淵整個人被沈陌推下懸崖,他能記得的,只有沈陌那堪稱溫柔的笑顏。
眼看着許臨淵落下懸崖,沈陌臉上的笑意收起,目光朝着下方而去,略微思索了一番,便在此地下了個結界。
沒什麼想法,就是想讓這個佔了原身身體的人,好好嘗試一番,幾年呆在一個地方的寂寥。
至於他自己,靈魂的樣貌,是他第一個世界的樣貌,所以那許臨淵並不認識他。
而這樣的樣貌,也讓沈陌不需要操心原身的人際關係。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着,隨即靈機一動,換了一身道袍,腰間也彆着一把木質的劍。
就這麼步伐穩健的下了山。
行至半路,沈陌遇到了幾個人,他們似乎在挖陷阱,挖得太過專心,竟然沒發現沈陌的到來。
“諸位居士,這是在做什麼呢?”
突兀的聲音將挖陷阱的一行人嚇了個夠嗆,一邊齊齊朝着沈陌看去。
幾人看到沈陌身上的衣着,和那不似尋常人的超然物外的氣質。
沒由來的升起一股敬畏的心思。
下一瞬,幾人連連搖頭,找着藉口道。
“挖野菜。”
這話一出,其他幾人,連連附和着,沈陌看着他們,突的一笑。
“各位居士放心,我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
說着,也不等他們反應,又開口道,“對了,請問各位居士,如今是哪年哪月?”
話落,那幾人面面相覷,好半晌,纔不確定的答着。
“1970年,三月。”
1970年,大約是知青下鄉開始的第三年,也就是剛剛開始下鄉插隊不久。
所有的一切都還在磨合階段。
想着,沈陌故作高深的掐了掐訣,似乎在算着什麼。
突然,沈陌彈指朝着另一個方向而去,幾人看着沈陌這突兀的動作,臉上帶着遲疑。
下一瞬,只聽“咚——!”的一聲,似乎有重物落到地面上。
幾人擡眼看去,就見一隻肥胖的野雞落到地面上,腦袋旁側有着一指粗的洞。
鮮血從洞口流出,下一瞬,幾人的目光轉向沈陌。
由原本的疑慮,化作了喜悅。
“大師,您從哪裏來?要去哪裏?”
那幾人之中,明顯爲首的那人,出聲問着,言語帶着敬意。
其他幾人,也學着他的態度,對沈陌滿是恭敬,也不枉費沈陌來了這麼一出。
於是他微微一笑,整個人仿若遺世獨立的神仙,高深莫測的道上一句。
“從來處來,往去處去!”
“大師,不如在青埡村呆幾日?”
有人開口挽留,沈陌面上添了幾分爲難,又聽他們開口勸着,好半晌,沈陌才一副盛情難卻的模樣應了下來。
“你快去離此處最近的河流,記得,越快越好!”
這句話說的突兀,可沈陌那模樣,和他方纔談吐間的氣質,讓人沒由來的信任他。
於是,那人連忙朝着河流而去,其他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翼翼的問沈陌爲什麼。
沈陌只是搖搖頭,一邊道,“天機不可泄露……”
這樣一來,其他幾人也不問了,只是那玩意兒,像是有隻貓在心裏撓個不停一般,心癢癢得厲害。
他們倒也想跟着去,只是,相對而言,沈陌似乎更重要一些。
如今這個年代,正是迷信最爲昌盛的時候,對於那些個和尚啊,道士啊,基本上能信個七八分。
對那些看着就很厲害的道士,更是起不了半點懷疑的心思。
這樣的人,最容易被騙,也最容易被利用。
沈陌需要的,就是他們對自己的信任。
沒了原身的身份做桎梏,他能做更多的事情,順便,好好和那個什麼許臨淵玩玩。
想着,沈陌臉上的笑意愈發大了幾分,凝實的魂體,甚至能看到太陽照下來的陰影。
此時三月,正是不冷不熱的好時候,也是打野物,挖野菜的好季節。
像村子裏那些個山,大都沒有完全開發,其深處也有野豬之類的獸類。
人要是遇到,不死也傷,所以,大家都在外圍遊走。
這也是他們看到沈陌安然無恙,甚至連一片衣角都沒有褶皺,乾淨整潔的樣子時,沒有直接惡語相向的原因。
一路走到山腳下,已經能看到錯落有致的房屋。那些屋子都是土石建造的,雖比不上日後的房屋,卻也足夠遮風避雨。
幾人還沒走到村口,就見方纔趕去河流邊的人,懷裏抱着溼漉漉的孩子。
撲通一聲朝着沈陌跪下,拉着孩子朝他磕頭,一邊說着。
“道爺,感謝您的大恩大德,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保佑我孫兒撿回一條命來,感謝道爺!”
這一句接着一句,叫下工的人齊齊圍了過來,一個個好奇的你問問我,我問問你。
只聽有人答着,“我剛剛瞧見村長急匆匆朝河邊跑去,就跟了上去。”
“嘿,也是巧了,他家那個皮猴子掉到了水裏,就要被水流衝到下邊去。”
“村長急了,就要往下跳,還是我們幾個支了根長木頭,讓他們爺孫好好上了岸!”
這來龍去脈說的挺明白了,不過,他們的目光齊齊看向被村長磕着頭,還一副泰然自若的沈陌。
說起來,沈陌的樣貌太過年輕,和那些個老道士模樣完全不一樣,要是其他道士這麼年輕,怕是會受不少質疑。
偏偏,他們在看到沈陌時,頓時覺得靈臺清明,好似被淨化了一般,懷疑也就升不起來半分。
有人悄聲問着,“誒,那個道士,是哪兒來的?”
聽着問話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搖着頭,目光卻始終落到沈陌身上。
沈陌自然也看到了這些,他微微擡手,隔着半人高的距離,就讓想繼續磕頭的村長停了下來。
他似乎還想磕,卻怎麼也磕不下去,只得驚異的擡頭看向沈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