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鳴聲自沈陌心底響起，周遭的喧譁又入了他耳，方清月收回手，微垂的眸子，一派冷然。
可沈陌分明看到一絲溫和，那是爲師者的希冀。
拜師大典的重頭戲也算落下帷幕，沈陌站在方清月身邊，小手抓着他寬大的袖口，聽那些輩分挺大的人說事。
他們可能覺得沈陌聽不懂，就沒避着他，只聽幾人道。
“封印魔界的結界，裂縫又增大了幾分，如今看來，那魔界有捲土重來的架勢。”
“唉，難道，只有獻祭元嬰修士的靈魂，才能修補結界嗎？”
“用元嬰修士修補結界，這就是個謬論，你還真信這個？！”
“我也是想，以防萬一……”
“你也活了那麼大歲數了，如今還是以延緩結界破損爲主。只是如何根治，還需緩緩。”
“清月尊者，此事，恐怕需要你出面。”
話題轉移到方清月身上，沈陌下意識的仰頭看他，就被他的大掌摁住腦袋，只聽他道。
“好。”
這麼一應答，後來的討論就顯得懸浮了起來，沈陌將這些話聽在耳裏，突然想到原身的第三個願望。
控制好自己，絕不濫殺無辜。
這個願望，聽起來最容易達成，可沈陌向來想的多，今天又聽這麼些話，隱隱覺得，這個願望和魔界有關。
想着，沈陌忽然發現，他是一條黑龍，黑龍好像也沒什麼，只是，一般而言，黑便是和白爲對立面。
說不得，原身實際上是一條來自魔界的黑龍。
不濫殺無辜這一點，就意味着魔界的封印結界破了，也就是說，魔界會捲土重來。
原身或許就是其中的一環。
這麼一想，沈陌垂下眼，雙手緊緊拽着方清月的衣袖，頭頂是方清月溫熱的大掌。
良久，一行人四散開來，回去的時候，沈陌沒有坐在仙鶴背上，而是被方清月抱了起來。
站在方清月身後的莫笙，被他這麼個動作弄得，眼睛都瞪大了幾分，又見沈陌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有些疑惑的摸摸臉頰。
心裏疑惑着，“師尊什麼時候，這麼溫柔了？”
猶記得他當初拜入師門的時候，也才十歲，那個時候的師尊，只能用一個“冷”字形容。
他那時候年紀小，也知道尊師重道，所以對待師尊是非常的敬重的，師尊話少，除了教導修煉，幾乎見不着。
也是那時師尊沒想到給他準備喫食，讓他擁有了好廚藝。
後來夏鈴蘭師妹入門，又幾乎是他在教導，師尊更是話少了許多。
再後來，夏鈴蘭師妹彷彿魔怔了，師尊對誰有一點點好，她就瘋魔了一般，下死手。
從那以後，師尊便和他們疏遠了起來，也越發的冷。
可自從沈陌小師弟來了之後，師尊似乎沒那麼冷了，或許，假以時日，師尊也會有溫柔一笑的時候。
想着，莫笙眼帶笑意，就這麼看着方清月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眼。
一路回到住處，莫笙並沒有跟上，而是去了別處，方清月則帶着他進了房間。
沈陌不明所以的看着便宜師尊，只見他將幾本書冊平鋪放在桌子上，又將沈陌抱起來，站在凳子上。
“選一個。”
方清月看着沈陌，說了這麼三個字，沈陌聽此，目光落到那幾本書冊了，看了好一會兒，沒有直接選擇，而是問着。
“師尊，有修魂的功法嗎？”
話出，方清月凝神看着沈陌，沈陌卻是不躲不避，坦坦蕩蕩的對上便宜師尊的目光。
好半晌，方清月點頭，“有，只是，是殘篇。”
說着，他擡手，一本古樸的書冊出現在手上，沈陌擡眼看了過去，下意識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很熟悉那東西纔是。
就聽方清月繼續道，“此物是我偶然所得，修魂之術，因是殘篇，我並未修習。”
他將書冊放到桌上，看了眼沈陌，“若要修習此物，我教不了你。”
聽此，沈陌想了想，突的道，“師尊，修魂之術和修身之術並不衝突，我可以一起學嗎？”
“你可知，修魂修魂，一旦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我，也救不了你。”
“師尊，你說，什麼是修仙呢？”
沈陌聽到方清月的話，知道他是爲自己好，只是，他下定決心的東西，誰也勸不住。
“修仙，修心中之道，尋世間之法，成道中之仙，當如是！”
方清月應答着，看着沈陌那張稚嫩的小臉，只覺得沈陌主見極強，卻也耐心等沈陌表態。
“師尊說得對，修心中之道，這就是我心中之道，即便有錯，也絕不後悔！”
此話一出，方清月也沒繼續勸下去，而是指着其他修身之術，又道，“選一個。”
這一次，沈陌老老實實選了一個，然後方清月將那本術法，連着修魂術的殘篇一同拿給沈陌。
一邊道，“先拿去研讀，有什麼不懂，可以來找我。切記，不可私自修習！”
沈陌將兩本術法放入懷裏，爬下凳子，又朝着方清月拜了拜。
“謹遵師尊教誨！”
“好了，回去吧。”
“嗯，多謝師尊。”
沈陌揣着兩本術法回了屋，他盤腿坐在牀上，先是隨意翻閱了一番那殘篇，那熟悉感撲面而來。
卻也只是熟悉，沈陌又看起了另一本修身之術，他將每一個字記在心裏。
包括對術法的理解。
只這一項，就足足花了一個月，期間，沈陌也去請教過便宜師尊。
對此，沈陌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一個良師，比自己一個人鑽研要有益許多。
至少，沈陌覺得這個師尊，拜得不虧！
等他將所有內容理解透徹後，方清月纔開始教導沈陌修煉，也是沈陌對修煉一事，早就如同家常便飯，所以，一切顯得順風順水。
便是方清月，也會長嘆一句，“天賦異稟！”
沈陌也不害臊，理直氣壯的收下這句誇讚。
如此，又修煉了月餘，沈陌也能使用術法了。
這日，沈陌如常的來到方清月身邊，等着便宜師尊的教導，卻見方清月擺擺手。
“小陌，我帶你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