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盧妙如和誠王之間的事情,沈陌已經不打算插手了。
誠王是個聰明人,盧妙如那裏已經露出了破綻,他總會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對於一個權勢滔天的男人而言,被欺騙後的憤怒已經足夠盧妙如落不得好了。
至於誠王,沈陌也不打算摻和他的事情,他現在只等着知道盧氏一族的祖籍,前去祭拜。
順便讓原身認祖歸宗,以盧家子孫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活在這人世間。
沈陌回到院落後,就讓人搬了個軟塌出來,自己躺在上面,目光放到一旁啄着小米的大公雞。
這隻公雞沈陌還是很喜歡的,畢竟顏值高還聽話,雖然用處不大,但勝在沈陌喜歡。
看公雞喫完,仰着頭看向自己,沈陌又從身邊抓出一把小米,餵給它。
誠王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溫馨的畫面,此時的沈陌全身像是沒骨頭一般,卻另有一番風采。
他察覺到了誠王的目光,擡眼望了過去,懶懶的說上一句。
“誠王殿下怎麼來了?”
一邊說,一邊從躺的姿勢換成坐的姿勢,只是依舊懶懶散散的。
誠王走近了幾分,他看着沈陌,目光依舊複雜,剛纔的盧妙如和現在的沈陌,都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盧氏一族的祖籍查到了,你看一下。”
誠王從袖中摸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紙,遞向沈陌。
“哦?”沈陌伸手接了過來,認真看了一眼,他倒是沒想到,盧氏一族竟然在西北方向。
沈陌把紙張收起來別在腰封間,“勞煩誠王殿下幫我請路引,順便幫我做個身份。”
這話的意思是請誠王幫忙,可這語氣卻是命令一般。
不過誠王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這種命令的語氣,此時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只是點了點頭。
“你要去西北?”
“嗯,認祖歸宗,落葉歸根。”
沈陌點頭,這汴京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繁華些的地方,對沈陌而言,哪裏都一樣。
遠離這裏,反倒自在。
不知道爲什麼,誠王竟然想開口讓沈陌留下來,只是話到半路,被他嚥了回去。
最後出口的只有一句,“你若走了,本王這個蠱該如何?”
蠱?沈陌突然似笑非笑的看向誠王,“誠王殿下不是找人來解了嗎?怎麼,沒解決嗎?”
這話一出,誠王只覺得臉熱,他的確找了人,只是那些人都只看出他中了蠱,卻沒辦法解決。
再加上這段時間對盧家的瞭解,誠王對沈陌這個人的感觀很複雜,說不上是恨多一些,還是憐憫多一些。
但是誠王可以確定一點,他不再如一開始那般,只盼着沈陌死了。
誠王半晌不回答,沈陌也沒等他回答,而是說了一句,“等誠王殿下哪日奪得高位,哪日大赦天下,哪日讓的天下太平,這蠱,便哪日能除。”
這話說起來容易,但真要做到,卻不是三五年就能完成的。
倒是奇怪,誠王聽到這話,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沈陌這是在搪塞他,或是窺探他。
而是覺得,沈陌這是對他寄予厚望,就好像,這人應當助力自己登上高位一般。
大約是糊塗吧,誠王應了,這個蠱解或不解都行。
他也明白依沈陌的身手,想受傷很難,不過在沈陌啓程去往西北時,他還是派人跟着暗中保護。
也算是以防萬一。
有了誠王幫他弄的路引,沈陌拿到路引的第二天就往西北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路上沈陌遇到了去找兄長的赫連逸。
聽赫連逸說,他家裏在給他安排相親,他不願意,就準備去投奔兄長。
遇到沈陌後,兩人便結伴而行了,有個人陪着,沈陌倒是覺得熱鬧了許多。
之後,赫連逸準備和沈陌一起去盧氏一族的祖籍,然後再去找兄長。
到那座城池後,有赫連逸這個戰神幼弟在,一切的事情都辦理的很順利。
一不小心就惹到了厲害的人物,最後更是被對方殺害。
不過,也是因爲盧氏一族死得太慘烈,驚動了好多人,都說天高皇帝遠,一手遮天無處申訴。
而盧氏一族,本來也不該惹起事端早早沉寂下去纔是,誰想那時的固城王經過,發現了這個,便開始清理那些一手遮天的人。
順道給了盧氏一族一個公道。
而固城王,是如今的誠王殿下的父親。
盧氏一族死狀慘烈,那盧家的府邸也荒廢了下來,西北的人本就不多,也沒人願意去住。
沈陌以盧氏子孫的身份回來,當天就僱人把盧家府邸清掃了出來,順便把自己的身份過了明路。
其他人頂多覺得這盧家的獨苗苗容貌太過好了一些,也沒多想什麼。
之前的時候,爲了學盧妙如,原身的膚色都和姑娘家一樣白嫩,沈陌就粗糙了一些。
如今看上去就是小麥色的肌膚,越發充滿男人味了。
赫連逸在這裏待了半個月,就往自家兄長所在的地方去了,而沈陌,就留在了這裏。
因爲他的好模樣,還被不少人列爲夫婿首選,不過看到他每天無所事事後,大部分人都退縮了。
尤其在知道沈陌沒有生育能力後,那些來說媒的人再也沒登過門,沈陌也總算清淨了下來。
除了偶爾會得到幾次詭異的目光外,沈陌就跟個二世祖似的,喫喝玩樂是樣樣不差。
日子一久,那肩頭上總是站着一隻大公雞的盧家公子,更是在整個西北出了名。
畢竟生的那副模樣,很難不出名。
後來,沈陌見了赫連震,還和對方成了好朋友。
至於遠在汴京的盧妙如和誠王,沈陌還是在誠王登基之後,才聽到幾分消息。
大概就是誠王查到了一切的巧合都是盧妙如有意爲之,但還是有些不捨。
只是兩人相處的日子一久,就越發不如意,後來他將盧妙如安置在外面,不聞不問,卻也不會缺喫少穿。
就這麼無名無分的養着,後來誠王登基,也沒有把人接入宮中。
到最後,盧妙如倒是把自己逼瘋了,盧父盧母也自食惡果,死了個透。
誠王登位後也沒有強制的要求沈陌給他解蠱,而是兢兢業業的做一個好皇帝,直到他做皇帝的第十個年頭。
他派去保護沈陌的人被全部遣送了回來,還帶着接除蠱蟲的方子。
再之後,誠王就失去了沈陌的蹤跡,等他再聽到沈陌的消息時,是在他五十歲的時候。
沈陌帶着幾個十多歲的少年,回到了盧家,延續着盧家的香火。
六十五歲那年,誠王毫無留戀的把皇位給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他則去了西北。
時隔多年,他又一次見到了沈陌,時光彷彿特別的厚待沈陌,即便已經五十多歲了,沈陌卻依舊那麼引人矚目。
其實這麼多年,誠王一直在想,要不是沈陌以蠱蟲爲脅,或許他不會在即位後那般刻苦。
如今也不會當的“明君”二字,那史書上也不會留下他這樣一次濃墨重彩的一筆。
誠王來看沈陌,也是想看看,這人有沒有變化。
如今看來,竟然一如初見。
“誠王殿下,好久不見。”
一句誠王殿下,將他也帶到了曾經那段奇怪的回憶之中。
沈陌看着這個還算健朗的老頭兒,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來了懷戀。
心下只覺得好笑,或許人老了就會開始戀舊吧,沈陌也沒阻攔他進盧家。
畢竟,真要算起來,他的父親還是盧家的恩人,也相當於對方是盧家的恩人。
在得知太上皇來到沈陌這裏後,赫連震也來了,他戎馬一生,也要歇歇了。
那原本空曠的盧家,也慢慢變得熱鬧,總有一日,會恢復曾經的熱鬧。
至於那關於盧家的“神話”故事,沈陌早就把它毀掉,只留下一句家訓。
“江中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趕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