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從這裏回來的,因爲一些原因,只有我和沈鈺槿能進入,到時候回去,直接從這裏走便好。”
說着,沈陌能感覺到他們眼中的不捨和幾分失落,便又接着道。
“既然回來了,我自然要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你們可得好好照顧我這個離開百來年的老人家。”
這話一出,幾個人臉上立馬浮現出笑意,何殊也接過沈陌的話頭應着。
“以大師兄這副好樣貌都能算是老人家了,那我們,豈不是都是些糟老頭子?”
“大師兄說這話是謙虛,何殊你說這話,就是事實。”
“誒,戴書書!你不駁我一句,心裏不舒服是吧?”
“豈敢豈敢?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好啊,戴書書,你別以爲大師兄在,我就不敢動你……”
並不寬敞的洞穴裏,幾個師弟笑着鬧着,沈陌走在居中的位置,就這麼笑看着他們打鬧。
總歸沒什麼大事。
等一行人走到靈犀洞口的時候,方纔的幼稚模樣盡數褪去,又是一個個穩重的模樣。
看他們變臉,沈陌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幾分,只覺得年歲再長,那也是孩子。
以往是站在他們前面的人離開了,只好自己站在前方。
如今沈陌回來了,在他面前,這幾個師弟自然恢復了他們的本性。
回到住處,沈陌就看到沈鈺槿正盤腿坐在紫竹林中冥想。
靈氣在他周身浮動,被他一一吸收又逸散幾分,是吸多散少,到底比不能修煉來得強。
甚至於,那逸散的幾分靈氣,還起到了爲他拓寬筋脈的作用。
對於沈鈺槿從一個廢人到能修煉這件事,沈陌並沒有覺得有任何的意外。
畢竟,沈鈺槿的血已經和那個樞紐有了淺淡的聯繫,因爲意外來到下界的緣故,反而讓這絲聯繫深了些許。
原本這份聯繫沒什麼太大的作用,但因爲這個意外,反倒是促進了沈鈺槿被廢的身體漸漸恢復。
下界的靈氣雖不如上界濃郁,卻正好適合此時的沈鈺槿。
剛剛恢復到能修煉的程度,若是一開始就以濃郁的靈氣修煉,不但不會成功,還會讓他的身體徹底廢掉。
更是有損壽數。
不過現在,卻是峯迴路轉,一切都顯得水到渠成。
沈陌在沈鈺槿身邊坐下,他沒有冥想,而是從空間中拿出一壺酒,目光落到遠處,時不時飲下一口酒水。
他那幾個師弟,被趕走了,沈陌讓他們回各自的峯中,明日他要去他們峯中參觀。
順便看看他們收的徒弟如何。
這麼一通話下來,梁一文他們也沒多待,各自回了峯,開始忙碌了起來。
倒是沈陌,悠閒得不像話。
他坐在那裏,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身邊的空酒壺堆了一個又一個,他面上卻是沒有一絲醉態。
陷入冥想之中的沈鈺槿,突然覺得鼻息間的酒香氣息越發濃郁了起來,漸漸的,他彷彿被泡進了酒罈子裏一樣。
於是他立馬從冥想狀態脫離出來,一眼就看到自己身邊的空酒壺,以及坐在一旁,姿態肆意瀟灑,時不時還在往嘴裏送酒的沈陌。
他額側的發,隨着風被吹向臉頰,帶起幾分無端的蕭瑟之感。
“沈陌學長……”
沈鈺槿喊了一句,對上沈陌古井無波的眸子,突然有些失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一瞬間,他看着沈陌的眸色漸漸趨於柔和,最後又被溫柔牢牢佔據。
“沈鈺槿,陪我喝一點,”沈陌說着,向沈鈺槿遞去一壺酒,明明他的態度和行爲都算得上溫柔體貼。
可沈鈺槿卻感受到了不容拒絕的強勢,好在,他也沒想着拒絕。
他伸手接過那壺酒,下意識的湊到鼻間嗅了嗅,就聽到沈陌訕笑出聲,“這酒,你覺得如何?”
沈鈺槿對上沈陌的笑,愣了一下,隨後淺淺嘗了一口,“很好。”
話落,沈陌就看到他方纔還算白淨的面容,爬滿了紅暈,看上去像是煮熟的蝦子一般。
微微搖頭,沈陌收回眼又繼續望向遠處,繼續喝自己的酒,也沒去管沈鈺槿。
沈鈺槿不知道沈陌這是什麼意思,他很少喝酒,也是因爲自己不太喜歡酒的味道。
今天喝了一口,酒的味道不多,卻有些醉人。
明明是沈陌讓他陪他喝酒,結果卻還是一個人喝,沈鈺槿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酒壺,拿起又猛的喝了一大口。
這一口足夠大,讓他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沈陌看他這模樣,把他手裏的酒壺換下,換了壺茶水,一邊調笑着,“不會喝,勉強自己做什麼?自討苦喫。”
沈鈺槿嗆得難受,卻能感覺到沈陌對他的照顧,他淚眼朦朧間看了一眼沈陌,卻覺得此時溫柔體貼的沈陌更加朦朧了起來。
良久,沈鈺槿的難受消減了許多,他看着又坐回原處繼續喝酒的沈陌,突然問了一句。
“學長也有煩心事嗎?”
“?”
沈陌聽到這話,挑眉看了沈鈺槿一眼,眼中帶着疑惑,卻沒有開口,就聽沈鈺槿接着道。
“我娘說,酒這個東西,一羣人喝那是應付,三兩個人喝那是交友,一個人喝是心中有事無處宣泄。”
“學長一個人喝了這麼多酒,肯定有很多的煩心事吧?你可以把我當做宣泄口,都說出來吧,說出來好受一些……”
沈鈺槿擡眼看向沈陌,剛纔被嗆到時紅起來的眼眶,此時還沒消退。他紅着眼眶看着沈陌,眼底還帶着幾分淚光。
看上去不像是排解人的,倒像是被搶了東西自顧自委屈的孩子。
看着這樣的沈鈺槿,沈陌倒是笑了一下,長臂一展,身子也朝沈鈺槿靠近了幾分。
他的手落在沈鈺槿頭頂,溫柔入骨的聲音響起,“小孩子別想這麼多,我只是好酒罷了。”
“行了,天色已晚,回房休息吧,明日帶你逛逛我的仙門。”
說着,沈陌站起身來,也沒管滿地的空酒壺,就這麼回了房。
留在原地的沈鈺槿,看着沈陌的背影出神,良久,他才撇了撇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將這滿地的空酒壺收拾起來,纔回了房繼續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