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忙於公務,朝食時已不在家,暮食也大多時候趕不上,只午食常在家中喫,他在的這一餐,一家人自是要整齊的,其餘時候張氏也不圖一頓飯攢好繼母的名聲。
往往一頓飯,大多時候都是沈叔銘變着花樣在沈二爺面前秀才藝,繼母張氏各色樣式誇讚,沈皓月與沈季洲則默默喫飯。
今日午食,天氣熱,飯喫到一半沈皓月就有些額頭冒汗了,沈叔銘不知抽的什麼瘋,大談最近學的幾首邊塞詩,還揚言以後要學詩人,把滿腔熱忱奉獻沙場。
張氏嘴都合不攏,誇讚自個兒子小小年紀抱負遠大,順帶又奉承了幾句兒子肖父之類的話。
沈皓月無心看這場母慈子孝的戲,若不是猜想今日張氏將發難於她,她早就帶着沈季州回山月居了。
“四哥兒,你同三哥兒一處上學的,可對近日所學有什麼見解,也同你爹說說。”張氏特意夾了一片魚到沈季洲碗裏,“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平日太悶了。”
沈季洲飛快又嫌棄的把張氏夾給他的魚,夾出來扔到了一旁碟子上。
張氏轉眼就一臉委屈,瞥了沈二爺一眼,低下頭眼眶泛紅。
沈皓月若不是時常見到張氏在沈二爺面前這般惺惺作態,真真要爲此時張氏變臉之迅速,站起鼓掌。
沈二爺手中筷子拍在桌子上,怒道:“你這是作甚?你娘一片好心。”
沈季洲抱着飯碗不吭聲。
“官人可別嚇到四哥兒,他平日裏就膽小,”張氏提起手帕抹了下眼角,“繼母終究不是親孃,常言道,繼母難做,也是我做得不夠好。”
不過沈季洲並沒有此後不喫魚,只是喫的少,沈皓月是篤定她爹和張氏都沒留意這些,纔敢反問堵他們的嘴。
張氏詫異支吾一聲,說不出話來。
沈二爺睇了張氏一眼,自個面子上也掛不過,反責備沈季洲,“你不喫,說明就是,整日悶着不說一句話。”
沈季洲常年見慣了張氏兩幅面孔,被沈叔銘欺負,張氏私下都護着沈叔銘,到了他爹面前張氏做維護他的樣子,實則還是在幫沈叔銘,到最後他還是被無端指責,語言於他,從來沒用。
沈皓月知道沈季洲受的委屈,小時候他也曾是個小話癆,不知從何時起,只在她面前說幾句話,到山月居外,他都少言寡語。
沈季洲話少,但眼睛亮,一雙眼盯着他爹。
沈二爺被盯的自覺理虧,眼神迴避沈季洲的目光,拿起筷子,“喫飯,都好好喫飯,食不言寢不語。”
沈皓月才盛了一碗湯給沈季洲,剛說好好喫飯的沈二爺,扒拉着自個碗裏的飯問:“你娘說,你要拿回你親孃那些嫁妝?”